和茉儿同样不爱吃药的人,还有孙涟漪。
可是碍于高延宗全程盯着,他眼神里还有‘威胁’的成分存在,孙涟漪就是不想喝药,也是全无办法的。
“这个大夫真的不是和我有仇吗?”孙涟漪喝完了一碗浓稠的汤药,就是紧皱着眉头,再难舒展开。她自己本是医者,自然清楚各种药材的药效,“哪几种药材是最苦的,他就放哪几种!明明有药性相近,又不那么苦的可以替代。”
高延宗听孙涟漪这么抱怨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只是抿唇笑了笑,然后将她手里的药碗拿了过来,“我问过大夫了,他说的确可以替换,可是现下这种搭配,才是疗效最好的,所以我就没让他换药了。”
孙涟漪满心无奈,抬手用帕子擦了擦嘴,依旧苦得皱着眉头,忍不住就嗔怪起高延宗来。“原来和我有仇的人是你呀……”
“是,我跟你呢,还是‘恩怨情仇’。”高延宗也不否认,就只是起身,去把药碗放回到了屋子中央的桌子上,才又折返回了牀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孙涟漪,忽然提议道,“今个儿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
“你肯让我出去?”孙涟漪这么几日都是卧牀静养,已是无聊坏了。
“大夫说,这几日你可以下牀了。”高延宗看着孙涟漪那一下子高兴起来的灵动表情,忍不住就是笑了。“多活动一下,气色会恢复地更快一些。”
“这些我都知道!”孙涟漪已经自己掀开被子,双腿垂在牀边准备穿鞋了。“你呀,都快变成鹦鹉了,成天都是大夫说大夫说,我也是大夫,你怎么都不听我说的。”
“我哪有不听?你以往说的,我可都听了。”高延宗看着孙涟漪弯着腰要去够她的鞋子,他怕她扯到自己的伤口,就是先一步蹲了下去,帮孙涟漪把鞋子穿好了。
“你……”孙涟漪没想到高延宗会为她纡尊降贵至此,愣了有一会儿,直到他抬起头望着她了,孙涟漪才是终于忍不住问道,“高延宗,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因为喜欢你呀!”高延宗回答地理所应当,笑容坦然,孙涟漪却是不敢面对他,微微地侧过了脸去。
他对她太好了,她却是不敢接受,因为她知道,她是还不起的。
高延宗依然是蹲着的,他看着垂眸的孙涟漪,似乎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就是抿嘴一笑,上前去轻轻地将孙涟漪拥进了怀里。“涟漪,我对你好,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孙涟漪竟是一时间有些鼻酸,虽说高延宗平日里老说让她欠着他的,欠得多了,她自然就得把她的人和心都赔给他了。
可他若是真是惦记着要她还情,又怎么会对她这般无私,这般毫不计较呢?
高延宗似乎也不想让两人之间的氛围太过煽情,没抱多久就是松开了,还嬉皮笑脸地调侃起孙涟漪来,“你还不想起来自己走,是等着我抱你出去的吗?”
“才……才不是!”孙涟漪没好气地抬手捶打了高延宗的胸膛一下,就是又被他装作很疼的呼
痛模样逗得忍俊不禁。
“好,那我扶着你总行了吧?”高延宗说完,就小心地将孙涟漪扶了起来,两个人这才是慢慢走出了房门。
虽然只是站在屋外的庭院里,并没有走出宅子到外面去,孙涟漪也觉得舒服多了。“总算是重见天日了。”
“呵!”高延宗听她这么一说,就是笑了起来,“怎么说的,好像我这几天是把你关起来了一样?”
“跟把我关起来,也没什么大的不同了。”孙涟漪又是不满地瞥了高延宗一眼。
“是谁那日在‘醉客轩’非要跟着我的?”高延宗忽而笑道,眼底神色却是凝重的,“若是你没有牵扯进来,也就不会受伤,现下我自然就不会处处管着你了。”
“我那时要是没跟着你,后来又没冲出来帮你,此时在养伤的人还指不定是谁呢?”孙涟漪嘟着嘴,就是又不依不饶了起来,“真是好心没好报,这么算起来,我就又是救了你一命!可你倒好,现在还敢管我了!”
“行行行,高延宗谢谢涟漪姑娘救命之恩了!”高延宗忙是妥协讨饶,随孙涟漪怎么说都行,只要她别气着,别又惹得伤口疼就好了。
“这么敷衍的感激,本姑娘不要!”孙涟漪知道,就是自己真的顺着杆子往上爬,高延宗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她自然就更是无所畏惧地指责起他来。“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报恩的!”
“那我要怎么报恩才对?以身相许吗?”高延宗又是忍不住痞里痞气了,“我倒是想,可是你不要呀。”
“你!”孙涟漪又被高延宗讨了便宜,自然不乐意,就是揪住了他的耳朵。
她正要发作,却忽而听见了马儿的鸣叫声,“是飞雪?”
“嗯,好像是。”高延宗也觉得听着耳熟,而且他还要感谢飞雪这么几嗓子解救了他即将要受罪的耳朵。
“马厩离这儿不远吧?”孙涟漪一问,高延宗就是点了头,“不然我们去看看?”
“好。”高延宗就带着孙涟漪往马厩走了,到了门口,果然看到有两个人正对着飞雪束手无策,“怎么了?”
那两人看到高延宗过来了,就忙是请安,“回五王爷,您这匹好马,小的们自然是要好生伺候的,这几日它也吃好喝好没什么大动静,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就是不肯进食,还踢翻了水槽,又一直鸣叫。”
“让我看看它吧。”孙涟漪侧过脸询问着高延宗。
高延宗本是不想孙涟漪靠近此时有些躁动的飞雪,怕它会误伤了她。
可似乎是因为看到了孙涟漪,飞雪安定了不少,不像先前那么频繁地鸣叫了,他才是肯让她过去了。
“飞雪……”孙涟漪走到飞雪跟前,温柔地摸了摸它的头颈。“你平时都很乖,怎么今儿个就发起脾气了呢?”
飞雪像是真的听得懂她的话一样,低着头好像在认错。
孙涟漪又摸了摸它,它就乖顺地歪了歪头,然后吃了她喂过来的草料。
“它还是最听你的话。”高
延宗走到前面,也摸了摸飞雪的头,忽而笑了起来,“这要是换成茉儿,可得急坏了,一定会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飞雪呀你不乖乖吃东西怎么能行呢?发什么脾气也不能不吃东西呀!做人做马都要吃饱了才是最好的!”
“噗!”孙涟漪被高延宗惟妙惟肖的表演惹得一阵乐儿,可她笑得太用力,伤口处竟又是一疼。“嘶……”
“涟漪!”高延宗立即紧张了起来,口气充满了懊悔,“我不该逗你笑的!既然飞雪没事了,我们就先回屋,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去叫大夫来看看你!”
“我才刚出来,气儿都没透够呢。”孙涟漪却是摇了摇头,宽慰地微笑了一下,“我不再用力笑了便是,我还想去街上,看看有没有桂花糕卖。”
高延宗将飞雪又交由那两个小厮去管了,他听着孙涟漪这么说,就是一笑,“你想吃桂花糕,我去买给你就好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想再走走。”孙涟漪主动地拉住了高延宗的胳膊,似乎是怕他不肯带她。
“好吧。”高延宗原本想先送孙涟漪回房的,可她既然还想透透气,他就再陪着她多走一会儿。
两个人慢慢地走到了宅子的大门口,外面就是一条还算热闹的街市。
高延宗一眼就瞧见了卖桂花糕的摊子。“涟漪,你就在这里等我,我买了桂花糕就回来,你可别乱跑。”
“我现在这样,想跑也跑不动呀。”孙涟漪不觉笑了笑,然后就看着高延宗走出去了。
桂花糕的摊子离宅子也就是几十步的距离,孙涟漪趁着高延宗背对着她向前面走的那么一会儿间隙,就连忙是四处张望了起来。
飞雪今日的异状,在其他人看来似乎是躁动,但是孙涟漪看得出来并不是,飞雪不是在发脾气,而是因为察觉到了它的主人熟悉的气息,而兴奋地想要挣开繮绳飞奔出去。
那么就是说明,宇文神举可能在附近。
孙涟漪这才想办法让高延宗带她出了大门,果然,她看到宇文神举正在宅子对面的一家茶馆里,佯装成歇脚喝茶的过路人。
宇文神举也已经看到了孙涟漪,见她虽是面色仍苍白,整个人也好似有些虚弱,但能在无人搀扶之下安然地站着,身体应当是无大碍了,他悬着的心这才是终于放下了。
隔着一条街,宇文神举就是向孙涟漪举杯抿唇,而她也朝着他颔首微笑,两个人不需要说什么话,既是已经知晓彼此安好了。
“涟漪!”高延宗买好了桂花糕便就是走回了大宅门口,“你还想再走走吗?”
“不用了,我们回去吧。”孙涟漪轻轻地摇了摇头。
可正当他们刚转身要进去,却是有一个侍卫飞马而来。
他停在门口之后,看到高延宗了就是马上冲上来,呈上了一封信笺,“五爷,四爷让您即刻便回邺城。”
“出什么事了?”高延宗见那人似乎是因为看到周围人多,而不敢说,便是连忙接过那封信,立即打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