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末,吴正宇在晚上九点钟之前赶回家中。这是吴正宇与关云霞约定的时间,即每月的十八日是两人共度良宵的日子。这一天是关云霞月经后的第二天,月经前后三天是女人性生活的最佳生理时段,最能使女人体验到天崩地裂的滋味,这种感觉不但没有痛苦,反而令人陶醉,飘飘欲仙。吴正宇当副县长快一年了,一直默守着这个约定。吴正宇很看重这个约定,每次都很认真,使得关云霞神魂颠倒,痛快淋漓。因而这一天便成了关云霞的一种奢侈渴盼。
到了这一天的早晨吴正宇出门的时候,关云霞就会抢先堵在门前,含情脉脉地盯着吴正宇,如同初恋的情人。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吴正宇心领神会地冲她一笑,低头吻住她的嘴唇,以示回应。关云霞立刻就用双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不松。吴正宇像哄孩子一样说:乖乖,松开手,我要去上班,晚上我带好东西给你吃。关云霞也一语双关地说:你晚上不早点回来,小心你的头。一边说一边用手在他裤裆里捏了一下,然后飞去一个媚眼,这才松开了手。吴正宇下楼梯的时候,关云霞就立在门口,依依不舍的样子默默地送他,直到看不见为止。
吃过晚饭,关云霞藉口外出有事,把儿子送到姨妈家去了。回来之后,她早早地洗了澡,将卧室着意布置一番。她将一家三口的放大特写头像取下来了,换上了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威尼斯画派杰出画家乔然乔纳的代表作《沉睡的维纳斯》。这是一幅沉寂日暮的自然状态好像正在酣睡入梦的裸体维纳斯油画。她没有往房间喷洒香水,而是把凉台上一盆正在盛开的康乃馨摆到牀头柜上,幽幽的清香款款飘出,沁人心脾。接着她用毛巾将一面墙上的玻璃镜擦得一尘不染。准备工作便都做好了。
吴正宇用钥匙打开房门之后,关云霞迎了上去,给了他一个长吻。然后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放好,走进卫生间将浴柜的水温调好,便迫不及待地催促吴正宇洗澡。当吴正宇走进浴柜洗澡的时候,关云霞便走进卧室,将玫瑰色的牀头灯调暗,屋内的光线顿时暧昧起来。然后自己脱光身子躺到席梦思牀上,等在那里了。吴正宇洗完澡,赤身裸体地走进卧室,脚踩在柔软的羊绒地毯上,脚底就有了一种被女人抚摸的感觉。康乃馨飘出一股淡淡的幽香,朦胧的灯光浪漫而抒情,墙上的维纳斯胴体和牀上的关云霞胴体相映成趣。他闻到了女人身上那股特有的香气味,好像着了魔似的浑身连骨头节都膨胀起来了。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不需要那么多过程,吴正宇猛扑过去,俩人便扭作一团,渐入佳境。关云霞高潮迭起,喊声不休……
直到深夜他们才疲倦地分开身来。闲静下来的时候,关云霞忽然想起杨老板送衣的事,便问:吴正宇,你有没有托旅游开发总公司的杨老板带西服?
吴正宇说:没有哇!
关云霞说:前天,杨老板让王主任给你送来一套西服,说是你让他给带回来的。
吴正宇在记忆中苦苦搜寻了一阵,恍然大悟,说,噢,有这回事。他便讲起了事情的经过。那是一次在酒桌上吃饭,吴正宇看到杨经理穿着一身笔挺的服装,随意地夸了一句说,杨经理穿上这身西服潇洒极了。杨经理得意忘形地说,这是世界名牌皮尔·卡丹,吴县长若看中了,我和你换一下怎么样?吴正宇忙摆手说,夺人之爱非君子,NO。没想到这个杨老板真是精到家了,钻了我的空子。
关云霞问:这一套得多少钱?
吴正宇说:听说真货要四千多元,水货至少也得上千元。
关云霞说:这么贵,咱不能收。再说,是真的咱也买不起啊!
吴正宇说:他这哪是让你买呀!明摆着是瞅准机会送情。你还不瞭解这个杨老板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说着就给关云霞介绍起杨老板的经历来了。
杨老板名叫杨立兴,原是县政府办副主任。七年前他随原县长,现任县委书记张龙贵外出考察,被南方一个县炒作地皮的经验吸引了。征得县长同意,回来之后就领衔开办了旅游开发总公司,作为政府直属公司,享受县委、县政府给予的特权,将开发区的土地垄断下来,专搞土地转买。公司办得十分红火,赚了不少钱。后来上级要求政企分开,杨立兴舍不得离开总公司,办了停薪留职手续,继续办公司。有领导重视,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又搞了两个旅游区开发。听人说,他个人的资产总有上千万元。他还把一些领导干部也喂肥了,特别是张龙贵书记,他和杨老板的关系可不一般哩!杨立兴有事找张龙贵书记,张书记把常委会推迟开也要去为他服务。听说杨立兴在省城给张书记买了栋别墅哩!当然这只是道听途说。
关云霞听着听着不由得张口结舌起来。她忽然想起什么,问:杨立兴是不是那次送4万元现金,后来让我们给退回去了的那个杨经理?
吴正宇说:正是。他那4万元退回去之后,对我心存戒备,常常当着我的面说些风凉话给我听,说我是什么廉政县长啊!什么前程无量啊!背着我则说我假做,说和他搞不来的人不会有好下场。听说他的活动能量很大。这人味口大着呢!我想这种人迟早要犯事的,不犯不说,一犯就要犯大事,沾上的人一个都跑不脱。
关云霞忙说:这套西服你千万不能要,赶快退给他。
吴正宇想了想说:一身西服算得了什么?他恐怕不会那么简单。西服你有没有翻开看看?
关云霞说:我没有动它。
吴正宇诡秘地一笑,说:让我查查看,说不定里面还有定时炸弹呢!边说边让关云霞去把西服拿来检查。
关云霞穿衣起身,从衣柜里取出西服递给吴正宇。吴正宇果然从西服口袋里翻到一张医疗保险单,保险单上的名字是关云霞的父亲关孟贤,保金八万元。
吴正宇把医疗保险单递给关云霞,关云霞看到写着自己父亲名字的保险单,心像是被蛇蝎刺了一下,脸上立即显现出苦楚和凄惶来,眼前不禁浮现出父亲孱弱病蔫的样子。关云霞的父亲五十五岁了,原是乡村小学民办教师,教了20多年书。十二年前患了胃溃疡,书教不成了,一家五口人全靠母亲一人撑着。父亲是老师,知道文化知识的重要性,再苦再累也要送孩子读书。关云霞考上大学那年,家里没钱送她读书,父亲拖着病恹恹的身子四处借债,这才让关云霞如愿以偿。等到三个孩子一个个长大,父亲的病已经拖重了,身体也拖垮了。半年前父亲不幸被查出胃癌,已到晚期,关云霞知道后哭得死去活来,把他接到县城住院治疗。关云霞知道挽救父亲的生命已没有多大希望,但作为女儿若能尽到一份孝道,心里也舒坦些。为了给父亲治病,已花去了6万多元。病情稳定后,父亲决意回到乡下去。关云霞多么需要一笔资金花在父亲身上,让他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多延续一些日子。如果这份保险单属于自己的该多好啊!想到这里她两眼噙满了泪水,不一会儿像脱了线的珍珠掉下来了。
吴正宇扶着关云霞坐到牀边,用手指轻轻抹去关云霞脸颊上的泪珠,很动感情地说:云霞,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没有你父亲也就没有你的今日。也怪我没有用,当了个副县长还没钱给岳父治病,说出去别人还不会相信呢!但杨立兴这份医疗保险单我们不能要啊!岳父治病的钱我们另想办法吧!
关云霞有些生气地说:我也没说要这份医疗保险单呀!这份保险单虽然有诱惑力,但我们不能要,你马上让他拿走。如今的人也太精明瞭,主意竟打到我病父头上来了。
吴正宇犹豫地说:退回去也不那么简单啊!如果退回去,就得罪了其他领导,更得罪了杨立兴,今后我们就别想在远山县呆了。关云霞听后忧心忡忡,嘟囔着:这不行,那不行,那你说该怎么办?
吴正宇思谋良久,说:我看只有这样,这套西服我们收下,适当的时候我把钱给他。这份医疗保险单我们千万不能收,这份保险单上是你父亲的名字,你到保险公司去,将这份医疗保险单转成我挂点村两位孤寡老人的养老保险。这样既不得罪领导,又不得罪杨立兴。你说呢?
关云霞不无感慨地说:吴正宇,你说我这县长夫人当得窝不窝囊,无事招事,怕事惹事。现在只好这样了。我明天就去办。
吴正宇补充说:你去办,人家不认识你,恐怕办不成。我写个条子,你拿去找他们经理,让他给你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