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雷的威力,的确让叶春秋始料未及,他朝着远处的一个匠人招呼,那匠人忙是拿着竹板和笔过来,还有人带来了尺子,接着开始细心的丈量大坑,观察条石碎裂的情况,而后一一记录下来,
当叶春秋狼狈地爬上地面,他手撑在地面的时候,能感受到这黄土上带来的依旧滚烫,叶春秋的手掌烫得发红,他忙是咋舌,好不容易,所有人都缓过了劲来。
许杰还是木木的,茫然地看着叶春秋和王守仁,叶春秋朝他笑道:“你去那边将你的感受和他们说一说,事无钜细,都要说清楚。”
许杰只是楞楞地点头,在棚子那儿,早有人做好准备,记录实验的数据。
而叶春秋已是和王守仁到了一边的小棚子里,有人给他们斟茶来,叶春秋灰头土脸地朝王守仁笑道:“王兄,抱歉得很,是我的错,不过这威力连我都没有想到,原以为你们在墙角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有吓着王兄吧。”
王守仁已是缓过了气,虽然觉得还是耳鸣得厉害,却也总算是能听清叶春秋的话了,他果然不愧是经历过事的人,此时竟没有表达他的震惊,而是眼眸里掠过一丝亮泽,道:“春秋,这是何物?”
叶春秋道:“火药啊。”
火药……
王守仁想哭,嗯,说是火药……好像确实是的,可是这火药未免也太猛了,一个巴掌大的铁球甩出去,就比边镇那填入了几斤的火药威力还要强大不知多少倍。
王守仁不禁懊恼地道:“可惜不能制成火炮,如若不然,必定可以大展神威。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在特殊用途上却也足够了。”
王守仁知兵不是假的,这种火药的威力太大,反而不能用在火炮上,边镇的火炮大多低劣,就连黑火药都不免因为填入的药量过多而造成炸膛,何况是这样的火药了,他几乎想都不用想,一旦在火炮上填入这样的火药,整个火炮莫说发射出什么,怕是这炮管先是炸了不可。
不过……若只是制成这种手雷,用处倒是不小,可惜威力还是太大了,这分明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许杰的面前幸好有一个坑,若是没坑,只怕也要被炸上天了。
叶春秋很喜欢这个大舅哥,大舅哥能文能武,见闻广博,去过边镇游历,在京师做过官,进过翰林,读过兵法,还去贵州玩过泥巴,可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绝不是开玩笑的,现在他一开口,就显现出了他的水平,立即将这东西的特性和现实结合起来,大致地确认了手雷的用途。
叶春秋徐徐道:“用在火炮上也未尝不可,只要改良火炮的工艺即可,铁炮承受不住这种火药的威力,可是并不代表新式的火炮承受不住,不过这是后话,眼下还早着呢,请教王兄,王兄认为这样的手雷,若是威力再小一些,可以用在新军吗?”
王守仁不由皱了皱眉,沉吟道:“完全可以,只不过……必须要投掷足够的距离,否则就可能伤着自己人了。”
叶春秋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若是再小一些,那么二十丈就是安全的距离,十丈内则开始危险了,所以……得先操练出几个投掷手雷的人,镇国新军诸生的臂力不小,不过如何投掷,怎样使用技巧,这却需要长久的操练,所以我打算从镇国新军之中挑选十人出来,专门进行这种操练,往后他们主要负责就是掷弹,掷弹兵……嗯,这个名儿不错,我觉得许杰有这样的潜力,反正他连这样威力大的手雷都见识过了,想必……往后药量小一些的手雷对他来说就是小儿科了,就让他来领掷弹小队吧,至于如何制定操练之法,使他们掌握住投掷手雷的技巧,却还要拜托王兄写一个章程来。”
王守仁猛地想到方才手雷爆炸时的场景,感觉那种心有余悸的感觉还未过去,不过见识到了它的威力,此时也是振奋不已:“此事……却也不难,只是……”
他变得慎重起来:“如此神器,是不是要禀明圣上?”
叶春秋却是摇头道:“不可。”
王守仁谨慎地道:“若是不禀明圣上,只怕……”
叶春秋很认真地道:“王兄,我只问你,若是陛下知道了这么个东西,他会如何?现在手雷的性能还不稳定,方才的情形,你也是看到了,若是陛下得知了,以他的性子……”
王守仁恍然大悟,一下子明白了,叶春秋真是深谋远虑啊,手雷这东西,暂时只能隐匿起来,最好不要传出去才好,否则……
天知道那小皇帝知道了,会闹出什么事来,若只是伤人还好,若是他自己把自己炸飞了,那真要呜呼哀哉了。
叶春秋道:“所以这件事,我会送一份公文去兵部,只说明情况,暂时……这手雷只用在开山炸石上,一个手雷,有时候比数百个人工效率还要高,不过嘛……等到性能稳定再说。”
王守仁对这手雷很感兴趣,他甚至在想象,若是在守卫边镇时,给那些来袭的鞑靼人来几下这种手雷,会是什么后果。
不过眼下,若是没有熟练的人使用,不但发挥不了效果,反而可能造成自身的伤亡,对于这样的利器,不得不慎,掷弹兵……看来得加紧筹办了。
这时许杰已经舒服了一些,从哪棚子里过来,道:“恩师,王副参事,学生已经说清楚了。”
叶春秋微笑着看着许杰道:“感觉如何?”
许杰沉默一下,而后眼中泛出亮光,带着几分兴奋地道:“痛快。”
这是个很朴实的回答,对许杰来说,虽然现在事后回想,心有余悸,可是说实话,那种手雷丢出,然后天地变色、飞沙走石的感觉,确实该用痛快来形容。
“很好,你就是我师要找的人才。”叶春秋旋即一笑,说出一句让许杰莫名其妙的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