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莱曼的脸色,明显的开始不好看起来。
苏莱曼其实也是一个自负之人,显然,对于这佛朗机人的话,是带着愠怒的,却似在忍着自己的脾气不发作出来,而后终究一笑,道:“世上有这样的人吗?”
那佛朗机人却是露出了向往之色,自信一笑,道:“有,他来自于耶路撒冷,乃是圣城的后裔,是上天的儿子,驱散世间所有邪恶的伟大君主,他拥有世界上最广阔的疆土,他是迷途羔羊的指路明灯,是主的信徒,罗马、奥斯曼、拜占庭、希腊的一切君主,都无法与他匹敌,不及他的万一,他是光,是太阳,愤怒时呼唤闪电,高兴时可以使大地上怒放鲜花,他便是伟大的至高无上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陛下,是……”
一听到奥斯曼的君主都不及他万一,苏莱曼顿时勃然大怒。
奥斯曼的君主,号称哈里法,吹起牛来,却是需要打草稿的,因为单单伟大的奥斯曼君主的头衔,就足以让学习知识的孩子们背诵十天半个月了,没有超凡记忆力的人,怕也无法能记牢。
看着这佛朗机人面不改色地装逼,苏莱曼如何听得下,脸色越加的冷,口里道:“他请你来,可有什么话相告吗?”
那佛朗机人道:“伟大的万王之王,至高无上神圣罗马皇帝陛下,要求你立即打开城门,脱光了上衣,袒胸露ru,迎接他伟大的军队进城,否则,陛下将屠尽苏丹全族,将您的头颅悬挂在……”
他口里说着,手里正拿着一份国书。
而这时候,叶春秋已经没有兴趣听下去了。
这佛郎机人有毛病吗,跑来装这个逼,显然是在作死,好吧。
苏莱曼果然暴跳如雷,已经大叫着道:“来人,来人!”
他打断了佛朗机人的话,厉声道:“杀死他,杀死他!”
“我不害怕死。”佛朗机人却是一脸无畏地直视着苏莱曼,开始放嘲讽,火力全开:“我承上帝之子的名义,为他效劳,即使是死,也可蒙天主的召唤,荣升天国!”
几个武士,已经迫不及待地小跑进来,有人举起了弯刀,直接割了他的喉咙。
这佛朗机人捂着血冒如注的脖子,面上却带着微笑,噗通一下,便倒落在地。
有人将他的国书呈到了苏莱曼的面前,苏莱曼几乎看也不看,立即将它撕了个粉碎,面带狰狞地道:“杀死这个佛朗机蛮子的,赏赐黄金一百斤!”
叶春秋看着那已倒在血泊中的佛朗机使者一眼,心里却不禁生出了一丝疑惑。
这个使者,实在是很蹊跷,他口称那神圣罗马皇帝为上帝之子,这对于此时的教会来说,绝对是大逆不道的行径,那罗马皇帝,当真有如此的能量吗?
对叶春秋来说,疑云又多了起来,可显然他觉得,这事儿,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非常清楚哈布斯堡的实力,这个现任继承神圣罗马皇帝的家族,完全是依靠着联姻而崛起,虽然已跃升为佛朗机最有权势的家族,可绝不可能敢自称自己为上帝之子。
这……简直就是尼玛的传教传出了一个洪秀,全啊。
可是,这个所谓的神圣罗马皇帝,到底是谁呢?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才有这种的能耐?
这么一想,叶春秋有点犯纠结了,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炸开了,因为他很快意识到,在眼下的佛朗机,根本就不存在一个敢于自称上帝之子的人。
从前的时候,叶春秋无往而不胜,靠的既有坚韧,有智慧,可最大的依赖,却是光脑,只要人类发生过的事,总是能在光脑中有迹可循,正因为是如此,所以叶春秋总是能比所有人预先知道一些事情,而无往而不胜,可是现在……他却疑惑了,因为他发现,眼下的历史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偏差,这种偏差,完全超越了他的想象。
他皱着眉,眼睛却落在宫殿中一个佩刀的武士身上,这武士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叶春秋,目中带着明显的不悦,叶春秋心念一动,朝易卜拉欣帕夏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那人是谁?”
易卜拉欣帕夏看了那武士一眼,道:“这是穆特菲里卡骑兵团的长官沙欣。”想了想,易卜拉欣帕夏继续道:“这个人,掌管着苏丹的禁卫。”
叶春秋暗暗点了点头,又分别藉此机会问了殿中的其他几人,易卜拉欣帕夏都如实地一一作答,来到这里的,除了不少仆从国的贵族,便是奥斯曼宫廷中的文武高官,他们每一个人的反应都是不一的。
叶春秋却暗暗记下了他们的名字,心里想,很快那十字军就要到城下了,这个传说中的人,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他已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此人是何方神圣。
苏莱曼显得余怒未消,眼睛如刀地在这殿中逡巡,许多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纷纷垂头避开,等苏莱曼的目光落在叶春秋身上的时候,却突然变得诡异起来,他笑了笑,对叶春秋道:“鲁国的国王,你还好吗?是不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叶春秋只平淡地回答道:“一切皆好。唯有不好的地方,却是一个问题,我们的敌人,到底是谁?”
苏莱曼撇嘴一笑道:“自然是十字军。”
叶春秋摇摇头,道:“我知道是十字军,可是苏丹难道不认为佛朗机发生的事,十分古怪吗?”
其实叶春秋所问的问题,大家心里都有疑惑,这件事真的太蹊跷了,其实奥斯曼人对佛朗机人是很瞭解的,甚至还有大量奥斯曼人的细作在威尼斯一带活动。
可事实上,到现在,并没有人知道这个神圣罗马皇帝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说他们是突厥人,有人说是耶路撒冷人,有人说是来自于印度支那,也有人说,可能是鞑靼人。
这种驳杂的消息,实在让人头痛,不过眼下,大战在即,已经没有人有太多的心思关注这些了,因为对方无论是什么人,这一战,都是无法幸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