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松看着叶春秋依旧平静的脸色,像是怕叶春秋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接着道:“若只是一个侍郎,还好对付,可是现在看来,这侍郎背后,显然是深不见底的,这些日子,春秋真的不可不小心。”
叶春秋不由莞尔一笑,其实听着二叔跑来跟自己说小心,嗯,有点怪怪的……
叶春秋还是点了点头,而后道:“确切的消息,还要继续打探,不过你以后也要小心一些,他们的人里头,既然有锦衣卫,说不准会注意你的一言一行,二叔也不必刻意去打听什么,就权当是和人交交朋友,有什么事,直接禀告就是,钱还够不够?”
“够,够的。”叶松忙道。
叶春秋便道:“在这京师,哪里都需要钱,不够的时候和东叔打个招呼,还有,这些事,府里谁也别说。”
叶松点头道:“明白。”
此时,叶春秋不由想起了什么,道:“辰良在国子监还好吗?”
“他现在比从前稳重了,读书也肯用功,他其实只是有点傲气,从前……”叶松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从前所有人都将他捧在手心里,所以任何事都不服输,现在不同了,他现在是以春秋为榜样的。”
叶春秋不由哑然失笑,道:“咱们叶家啊,现在还有指望金榜题名的,也只有他了,愿他当真能鲤鱼跃龙门。”
叶松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而后才离去。
自从上一次疯了后,叶松显得沉默寡言了许多,不过人也变得谨慎了。
叶春秋也不再做他想,外界的纷扰,其实不紧要,做好自己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早上,叶春秋又动身去了镇国新军大营,却见在镇国新军大营门口处,钱谦正带着一干侍卫站在这里。
钱谦一见叶春秋,便上前笑道:“春秋,正等你呢,陛下就在……营中……”
呃……
他怎么来了?
叶春秋没有再跟钱谦寒暄,连忙入营,讶异地看到朱厚照正大汗淋漓地与镇国新军一齐‘操练’。
朱厚照也现叶春秋来了,却依旧站得笔直,他身上正穿着巨鲨服,只是其他的镇国新军生员的表情都显得有点怪怪的,却还是认真地各自操练。
叶春秋想要上前行礼,朱厚照却用眼神制止了他,叶春秋便晓得他的意思,索性背着手在一边旁观。
一直到就地休息的哨声响起,朱厚照才挥汗如雨地活络着身子走出校场。
叶春秋这才上前行礼,道:“陛下怎么来了?”
朱厚照便道:“朕闲来无事,闷得慌,便溜了出来。”
说到溜了出来这句话,显得很是理直气壮,叶春秋可不相信是溜,小皇帝现在属于老油条,谁也管不住了,大抵只要他带着侍卫出去,也无人敢说什么,大不了就是陛下的几位‘师傅’们抱怨几句而已。
而朱厚照最大的技能就是脸皮厚,不然为何叫朱‘厚’照呢,可见先帝取名时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叶春秋没有继续追问,倒是朱厚照道:“这操练也太辛苦了,哎呀,难怪镇国新军和别人不同呢,朕都有些吃不消了,话说起来,春秋,秦皇岛如何了?”
叶春秋想了想,道:“而今已经开始建设了。”
“哎,这都是银子啊,朕看到那些银子,真是触目惊心,却不知那么多的银子砸下去厚,秦皇岛会成什么样子。”朱厚照叹了口气,多了几分多愁善感,道:“朕现在算不算在做一件开先河的事?”
“理论上来说……是的。”叶春秋回答。
朱厚照便背着手,显得神气起来,道:“自从佛郎机袭了泉州和天津卫,朕就越明白一件事,从前老祖宗的那一套,真的是行不通了。朕的几个师傅,别的事倒是做得有声有色,可遇到这种新事物,就力不从心了,朕倒并非是说他们欠缺什么本事,其实很多事,连朕都看不懂,昨儿,朕还做了梦,梦到十万佛郎机人来袭,想想看,两三千佛郎机人便让咱们大明焦头烂额的,十万会是什么样子呢?在那梦里,他们战舰千艘,只怕整个东南,都要陷入战火吧,朕突然觉得,战舰方才是克敌制胜的法宝,可以随意在汪洋行走,可神出鬼没地随时袭击任何一处地方,只要有海疆,就可使你防不胜防,佛郎机人这条路,真是走对了。”
叶春秋轻凝俊眉,感觉有点跟不上朱厚照的思维。
不过细细思来,所谓的舰队,不就是草原上的骑兵吗?骑兵的优势在于机动,可以打了就跑,又可随时依靠强大的机动力,袭击你的薄弱之处,千里的国境,不可能处处都防备森严,只要寻到一个缺口,便可杀得你片甲不留,等你调集了大军来驰援,人家早已跑了个干净。
此时,朱厚照认真地看着叶春秋道:“你为何还不赶紧造船?”
“啊……”叶春秋愣了一下,道:“秦皇岛已经开始在建船坞了。不过臣弟的意思,是先从商船开始,主要是用来运载货物,当然,也会适当配备一些武装,用于防止海寇,战舰的话,眼下佛郎机舰还可以暂时用着,先招募造船的匠人,从小处开始,等到将来再造出大舰。”
朱厚照终于笑了,道:“好吧,不过看来要等一阵子了。”
叶春秋想了想,道:“臣弟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朱厚照见叶春秋神色变得肃然起来,便奇怪地看着叶春秋道。
叶春秋道:“臣听说,自朝廷海禁之后,走私猖獗。”
“嗯?”朱厚照皱了皱眉,道:“走私,是何人?”
“这……”叶春秋一时犯难,过了半响,才道:“多是一些东南沿岸的大族。”
“是吗?”朱厚照想了想,不解地看着叶春秋道:“这和镇国府有什么关系吗?”
叶春秋不禁无语,只好耐心地解释道:“陛下,若是走私猖獗,这贸易特许,岂不是成了一纸空文?如此一来,国家肥的多便是那些走私的商贾,这于国家百害而无一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