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暖阳通过大门的窗杦直射而入,凉爽的秋风袭人,雅间内弥漫着一股淡雅的馨香。
夏瑶坐在桌几旁,伸出手优雅的斟了两杯清茶,而后径自端起一杯放在唇边轻啜了一口,看似品茗,实则她凝神聆听旁边雅间内的动静。
凌牧风见她神情很是认真,眉头轻皱,不禁有些失笑,站起身来,拿过她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桌几上。夏瑶回神来,有些惊愕的望着他。
他却是执起她的手,贴着她的耳畔说道:“跟我来。”
温热的气息随着他吐出的话语喷在耳鬓带来一阵奇异酥麻的感觉,淡淡的草药香从他白衣如雪的衣袍上流转而出,煞是好闻,夏瑶身躯一怔,一时间竟是回不过神来。
一只略微有些冰凉却是充满了力量的手臂搂住了她的纤腰,夏瑶只觉身子骤然凌空而起,她倏地伸出双手攀上他的脖颈,他俊美温润的容颜在瞳孔中放大,近在咫尺,瞬间,恍如轻淡的流水就这般毫无防备的撞进了她的心底。
白衣闪掠,悄无声息的便停在了青色屋砾之上。他浅笑不语,微微上扬的眼角却是望着脚下的青瓦,夏瑶煞时便明白了过来,心中微动,他怎么知道自己想偷看静夫人与那男子在做什么?
他搂住她的纤腰蹲下身子,轻轻揭开一片瓦砾,却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夏瑶顺着他的视线望进去,只见屋内静夫人坐在红衣男子对面,一双勾人的眼眸中春水荡漾,低领的粉红衣袍几乎将胸前的那对浑圆都露出了大半。
红衣男子恍若未见,而是一手端着茶樽,抬头望着静夫人,声音冰冷的说道:“如果你愿意帮我除去他,我可以为你找来十个俊美男子。”
静夫人掩嘴轻笑,媚态如波,“九皇子,你可真会说笑。我静夫人岂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难道你也相信那些子乌虚有的传闻?”
屋檐上的夏瑶一愣,难怪觉得这红衣男子很是熟悉,原来是九皇子宗政逸文。他想除去谁?
宗政逸文微微蹙起了眉头,问道:“十个俊美男子,你可还是不满意?”
静夫人站起身来,走至他旁边,白皙修长的手从背后抚上了他的胸膛,探进他里面的衣袍,一阵轻柔的抚摸,咯咯笑道:“我觉得九皇子胜过世间所有的男子……”
宗政逸文脸色微变,目光一寒,陡然紧紧抓住了静夫人还来不及抽回的手,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想打本皇子的主意?”
静夫人脸上依然一片娇媚的笑容,没有丝毫的慌乱和害怕,她笑道:“我岂敢打九皇子的主意,九皇子血统尊贵,岂是我这一个柔弱女子能沾污的。”说罢她抽回了手,又坐回他对面,兀自端起了宗政逸文放在桌上饮过的茶樽,一口喝了下去。
“你当我是那个宗政逸寒吗?
竟敢把主意打到本皇子的头上,本皇子找你谈这笔生意是看在你上官家族的份上。如若不然……”他的话尚未说完,静夫人的脸色却是黑了下来,朱唇轻启,笑问道:“如若不然就怎样?让你父皇出兵剿杀我整个上官族吗?宗政逸文,本夫人也是看得起你来这一趟,你要知道我既然稳坐这个上官家主的位置,必然是有些手段的!况且我上官家族在紫耀国的地位如何,想必九皇子比我更清楚!”
静夫人兀自冷笑道:“宗政逸寒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若不是本夫人当年在乱葬岗将他救起,他早就成了狼羣野兽的腹中食了。如今他羽翼未丰,只是稍微站稳了脚跟而已,就敢跟我做对,不将我放在眼里,更为了夏瑶那个小丫头公然反叛于我!”
“哈哈……”宗政逸文听闻大笑道,“你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唯你是从的小子?你霸占虐待了他那么多年,如今他有反抗的能力了,自然不会再屈尊于你!”
屋檐之上,夏瑶的脸色倏地变得苍白起来,身子剧烈颤抖着,一颗心在慢慢的下沉,彷佛瞬间由云端了坠入了无边的深渊,到处都是噬人的黑暗。
她只知道他在五岁的时候母妃被人害死,为了生存,他佯装风流,成日流连于风岁场所,不求上进,府中妻妾成羣,却是在暗中建立自己的亲信势力,积聚钱财,只为有朝一日能报仇,站上那个最高的位置。
却不知道这些年来他是如何熬过来,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是忍辱负重,受牀纬之辱!对于静夫人的传言,夏瑶听过一些,静夫人不仅水性杨花,酷爱美男,更是在行牀事的时候会想出一些变态的方法来折磨人。
那个冰冷而又邪魅的男子曾经到底了承受多大的屈辱,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克制才能将那如地狱般黑暗的过往压在心中!
眼圈蓦地红了,夏瑶只觉心中一痛,酸涩无比,那个高傲冰冷,邪魅温柔又时常对自己耍小孩子心性的男子……
青衫袖袍下的拳头紧握,那如尖刀一样的话语刺进了她的心里,让她几乎窒息。凌牧风感受到怀中女子情绪的波动,搂住她纤腰的手不禁紧了几分,温润的眼眸落在她满头的柔顺的青丝上,闪过一抹浅淡的心疼……
他搂着她直接从屋檐上飞下,落在清风楼后院的荷塘边,已枯黄了大半的柳枝随着秋风拂过,显得无比凄凉落寞。
良久,夏瑶都只觉自己的脑中一片空白,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宗政逸文的话在脑中久久回荡,不断盘旋。
她倔强的仰起头,望着湛蓝高远的天空,黑亮的瞳仁中泛着点点晶莹,几欲落下,却是硬生生的被憋了回去。一双纤手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掐进肉里,一丝鲜血顺着白皙的掌心滴下,在空中划出哀伤优美的弧度,她却没有半
丝反应,彷佛感觉不到疼痛。
凌牧风望着眼前努力不让眼泪落下的倔强少女,走上前,温柔的执起她的手,白皙柔滑的手心中一片鲜血模糊,他倏地觉得心中有些微疼,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一般,可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
他撩起衣袍撕下一条衣襟温柔的将她溢满鲜血的双手包扎了起来,看着她道:“追云,有些事情是他自己选择的,这都是命运!是他摆脱不了的枷锁!”
命……
又是命!
夏瑶愤怒的抬起头来,瞳仁中光芒闪烁,凌厉无匹,“什么是命运?你能告诉我吗?我不相信那些虚有的说法,我只相信自己!人定胜天!”
凌牧风喉中一堵,望着她微怒的容颜,所有的话都哽在喉间,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命运……
“他自己选择的路,你不能替他走。每个人所背负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我和他都是背负着仇恨成长的人……我们注定了只能生活中黑暗与痛苦中……”
夏瑶眸中一酸,泪珠几乎便要滑落,她倔强的仰起头,让那些想要滑落的泪水再次倒流而回。可是她的心再也次无平静下来。
我和他都是背负着仇恨成长的人……我们注定了只能生活中黑暗与痛苦中……
凌牧风温润的脸庞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修长的身影被阳光拉长长的影子,显得特别孤寂。夏瑶低首垂眸,“对不起,牧风……”
凌牧风哀伤的脸庞又恢复了以往温润的神情,伸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墨发,“傻丫头,不要总是和我这般生疏,你知道我是不会介意的。”
如墨的苍穹上只有散落稀疏的几颗零星,乌云笼罩,天边的月亮在浓厚的乌云间若隐若现。一个黑色的身影矫健的在长街上奔走,快若如风,穿越几条长街便停在了一座府邸前。八名腰挂佩刀的侍卫如雕塑般立府前,一动不动。
奔袭而来的黑影望了眼府前的八名侍卫后,闪到后门去了,后院门口也有四点个侍丛在把守着。黑影轻哼一声,如墨的长发高高束成马尾,露出黑布之上的眼眸冰冷如霜,她悄悄潜至侧墙之下,将腰的钩锁拿下,轻轻甩至墙头,三两下便跃过了墙头,悄无声息的落在院内。
将钩锁挂回腰间之后,夏瑶身形灵敏的向东侧的院子跑去,轻而易举的避开了几个巡逻的侍从,摸到了东侧的书房,悄身闪入。一阵翻查寻找后,竟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夏瑶一怔,腰间钩锁甩在横梁之上,身子如燕般跃起,瞬间便躲在了屋中的横梁内,动作熟练如流水。
这时,书房的门恰好被人推开,随着大开的门微凉的秋风灌入屋内,紫色的纱缦随着轻扬,一个女子走了进来,那妖媚的容颜正是静夫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