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逸寒,推门而入,走了进去,殿中满是飞扬的白帐,在殿门大开之际,灌入阵阵冷风,令得那耀眼的白纱飞舞得更加肆意,宛如阴森无边的鬼域,夹杂着呼呼风声,似一声声低泣悲慽的女子哭声。
殿内,一片黑暗,只能看见晃动飞舞的白纱,似阴灵游魂飘过。夏瑶静静跟在他身后,入殿后,轻轻关了殿门,走入侧边寝殿内,桌子椅子皆一片光滑干净,竟没有一丝灰尘,显然是经常有人打扫过的。
他走至牀沿边,在牀榻上某处一按,只听‘轰’一声沉闷轻响,原本平整的牀榻竟是翻转了过来。宗政逸寒跃入其中,夏瑶连忙跟上,心中虽有诧异,却并没有作声,在深厚的宫闱中出现一两条秘道实属常事,不过这只是对夏瑶而言。
机关合上,通道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哧’一道轻声响起,只见宗政逸寒的手中已点起火折。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周围一米之内的场景。前方浓厚的黑暗彷佛来自最原始的地狱,犹如一张巨嘴,将火折的微弱光芒完全吞噬,无边的黑暗笼罩而来,彷佛有原古的轻风拂过,带着一丝苍桑悲凉的冷意。
“宗政逸寒,你已经来过这里?”夏瑶紧跟在身后,不由疑问出声。
微弱的光芒映着他本就冰冷的脸庞更加冷酷,薄如蝉翼的双唇紧抿,一片苍白,如鹰般锐利的眸子闪过一丝悲慽的哀伤,在黑夜中稍纵即逝。他没有回答,依然向前静静走着,手中的火折忽明忽暗。
轻微沉闷的脚步声寂静回荡在深幽黑暗的密室中,沉闷而压抑。夏瑶索性不再问,沉默的跟在身后,由于火折的光线太暗,只能照亮宗政逸寒周身一米之内,而夏瑶距他在一米之外,前方是一排弯延而下的台阶,夏瑶一脚踩空,身子倏地向前摔去,却跌入男子的怀抱中。
夏瑶有瞬间呆怔,连忙站稳身形,开口埋怨道:“这里好黑啊。”似乎是想掩释刚才的
尴尬场景。
他收回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她欲挣脱,却听见他的声音幽幽传来,“我拉着你走,你就不会摔倒了。”
她一愣,没有再做挣扎,而是由他握着自己的手静静走在这彷佛永远都是黑色的密室通道中,淡淡的温暖从彼此相握的手心缓缓传来。
夏瑶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个男子是这么的深不可测,她之前所瞭解的不过冰山一角,他深沉得就如同一片汪洋,若是一不小心落入其中,便会万劫不复!
黑暗中,他放开了她的手,走至前方的墙壁前一阵摸索,只听一道沉闷的声响,原本完整的墙壁忽然出现了一道石门入口,里面有微弱的烛光闪耀,似乎是一座密封的石室。
宗政逸寒走入其中,手中的火折在石室的各个角落点过。烛光越来越明亮,照满整个石室。
室中很简陋,只有一副供奉的台案,上面摆着一个灵位,可是灵位上一片空白,没有写着任何字体,灵位旁边是两只粗壮的白蜡,已燃烧了大半,白泪滴下落满了台案,一片斑驳。
宗政逸寒走至台案旁,伸手轻轻转动了灵位,又一道轻微低沉的声音响起。只见灵位前方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一道暗格,露出里面的一副墨画。
画中女子一袭紫色轻纱,螓首娥眉,眸若秋水,飞扬的唇角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高高挽起的发髻上斜插一只金步摇,似有风吹过,女子裙纱飞舞,飘渺灵动,似九天之上的仙子,美丽不可方物。
宗政逸寒走到墨画前,望着画中女子怔怔出神,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抹痛苦,袖下的拳头不觉紧握,深深的掐进肉里,殷红的鲜血顺着手心滑下,滴在冰冷坚硬的石室内,溅出一朵朵美丽妖冶的血花……
夏瑶心中虽是好奇,却是没有出声,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前方的男子,他彷佛没有感觉到般,仍旧望着墨画中的女子。
“你
流血了?”
他恍若未闻,而是伸手抚过画中女子的眉眼,脸庞,似抚摸着最心爱的女子般那么温柔……
那女子是谁?是他心爱的人?从灵供奉的灵位便可看出,画中的女子已然不再世上。夏瑶略微有些同情,没想到宗政逸寒外表桀骜不驯的他竟然有着如此痴情的一面。
沉默许久后,宗政逸寒重新关上了暗格,迎上夏瑶同情的目光,道:“她是我的母妃,可是在我五岁那年死了。她死后,我在她的殿下偷偷建了这个密室,希望她能得到一丝安宁。可是总有一些人来打扰她,不过现在没有了,大家都以为幽阑殿中闹鬼,再也没有敢人踏足一步。”
夏瑶身躯一颤,疑惑的开口道:“为何要告诉我,为何要带我来此?难道你不怕我将这一切告诉太子吗?”
在宫中偷偷修建密道石室,这是死罪!并且他为何要告诉自己这一切,是相信她不会说出去,还是打算杀人灭口?夏瑶神情不禁警惕起来。
“今天是我母妃的忌日。”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兀自说道,他转首看向她,深邃的眸中似有光华闪过,“我相信你!若是你要向太子告密,早就会揭发我是清风楼的老板。”
“那是因为清风楼有一半的股份,如果你告发你,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忽地淡淡一笑,“从那晚你救我时,我就相信你!”
夏瑶心中一堵,似说不出话来般,他为何要相信自己?前世就是因为太相信人,所以才害自己丢了性命。她抬头扬目,撞进他有些平淡的目光中,没有任何杀意涌现,说道:“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望着少女纤细的身影,他黑亮的瞳仁中一片深邃。
黑暗的通道中又重新亮起淡淡的火光,正在前方走的男子,忽然身形一滞,一口鲜血猛然吐出。夏瑶一惊,连忙上前扶住他,“你怎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