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要到了。”似文石抬起袖子抹了抹脸, 抱怨道:“离得真远,可把我给累死了。”
毕竟青灵山只是毗邻凡间,而不是毗邻大祁的国都, 从山上下来来到这里也着实花费了这师徒俩不少的力气。
老头从腰间摸过酒葫芦喝了一口, 眯了眯本来就不大的眼睛, “这不就到了嘛, 现在的年轻人哦, 真是一点苦都吃不得。”说着还像模像样地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地样子。
似文石嘴角抽了抽,阴森森地道:“师父, 你是不是忘了咱们山上每个月的补贴都是谁赚的了?”似文石说的时候特意将尾音拖的很长,配上少年正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 那渗人的效果绝对是有的!
老头掩饰性地咳了一声, 有些心虚, 但犹自争辩道:“徒弟帮师父做事,天经地义嘛......”
似文石:“呵呵。”他当初绝逼是脑抽了才会被老头拐上山答应做他的徒弟!
师徒俩就这样一路吵吵闹闹地来到了京城脚下。
老头仰着脖子, 看着京城外面的城墙,感叹了一句:“真高啊!”
“是啊,差点都要有咱们的山高了。”似文石在后面幽幽地来了这么一句。
老头:“......”臭小子成心气我的不是!
眼看老头又要炸毛,似文石机智地转移了话题。
“师父。”
“嗯?”
“城门锁了。”
“......”
一老一少对视了几秒之后,又迅速地移开目光。
老头豪气地一挥手, “不怕, 咱不是还有穿墙符的嘛!”
“咱们这一路上已经用掉了十张疾行符, 十张障眼符, 六张避雨符, 五颗辟谷丹,中间给师父你打酒又花掉了......”似文石盯着老头, 一板一眼地说道。
“加起来总共花了一块中品灵石加上二十下品灵石,相当于宗门里一个月的开销......”
老头听着似文石报出的这一大串数字,连忙喊停,“符都是咱们自己画的嘛,这也要算进去!”
似文石:“符卖了可以换灵石。”所以符箓=灵石。
而且,“这好歹是千年王朝的定都所在,便是现在气运消减,也不是凡间的其他普通城墙能够相比的。”若是要使用穿墙符,肯定要使用黄符级别的。那多浪费啊!
而且进城了之后住店吃饭肯定又得花钱。
似文石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荷包,一阵心酸。
老头也看出来了,似文石压根就没打算今天进城,捻了捻手中的佛珠,心想这臭小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
老头看着眼前的庄院,拿手肘去撞了撞似文石,“你小子是不是早就打算好的。”
似文石点了点头,“你看,到了城里肯定没地方让咱们借宿,还得花钱住店。但是这郊外就不一样啦。”
“天黑不能进城,无处落脚故此前来借宿一晚,包吃包住还不用花钱,多好!”
师徒俩对视一眼,显然都想到一块去了,心里那小算盘啊,是拨的哗啦哗啦响。
“徒儿,还不快前去敲门。”老头板着一张脸,严肃地说道。
似文石嘴角抽了抽,暗暗地翻了一个白眼,却也是恭敬的回道:“是,师父。”
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摸出一面镜子调整了一下脸上的微笑,似文石这才走上前去,扣响了庄院的大门。
扣、扣、扣。
似文石清了清嗓子,喊道:“有人吗?”
而这座庄院之内,明灯未灭,显然主人家还未睡下。
太微刚刚要上牀就寝,就听到庄院之外的喊声。
将脱下的外袍放在一边,太微有些疑惑,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敲门?
伸出右手食指,以灵力为引在空中虚虚的画了一个圆圈,圆圈内呈现的正是庄院门外的情景。
一个衣着怪异的老头和一个十二三岁大的小孩?
“有人吗?”小孩的声音在一次响起,雨声并没有掩盖住他的声音,反而因为深夜的寂静而使得小孩的声音越发的清晰。
扣、扣。
“师尊?”
夏萤也听见了有人在敲门,但是显然也摸不准在这郊外雨夜,会是什么人在外边。索性她已经出来了,所以就来问问师尊的意思。
“去吧,无碍。”
“是。”
师徒俩简短的对话到此结束。
一旁的越羲在外边的人敲的第一下门的时候就打起了精神,他现在虽然不能动用灵力,但是五感敏锐,听到也并不奇怪。
而在之后夏萤站在太微门前说话的时候,越羲更是快要把耳朵都贴到墙上了,生怕漏掉点什么。
结果......
“师尊。”
“去吧,无碍。”
“是。”
加起来不超过十个字,要不要这么简洁啊!这师徒相处的真奇怪。
越羲又回到了自己的牀上,无聊的想着。
等等!
越羲突然从牀上一下子跳了起来。
师徒?师徒!师徒?!
刚刚那个女人喊得是,师尊?!
他有徒弟了?!
越羲紧紧地皱着眉,不对,他不应该......
他的徒弟怎么会是个女人!不,也不应该是......
不应该是什么?越羲眼里闪过茫然,自己到底在否认什么?
为什么意识到外边那个女人是他的徒弟之后自己心里这么难过和,难以置信?
越羲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轻微地抖动着,淡色的唇瓣紧紧地抿在一起,少年还尚显得有些青涩和稚嫩的容颜在这一刻显得格外迷茫和脆弱。
越羲伸手捂上自己心脏的位置,委屈吗?难过吗?愤怒吗?
这些莫名地情绪......就好像自己对他的感情一样,来的这样突然,却又这样地真切。
屋中并没有点灯,因为下雨,也不会有月光洒落进来。
所以屋中是黑漆漆的一片。
越羲就这样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仿若雕像,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极轻微地叹息从黑暗里飘散开来。
“这可不好办了呢。”
......
门外,似文石喊了好几声也不见有人回应,不禁有些忐忑,“该不会是没人吧?”
“在等等吧,这家没人咱们就去敲下一家。”老头回答得十分光棍。
正当师徒俩琢磨着要不要走的时候,门开了。
夏萤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老人身上感觉有些邋遢,小孩看着就干净顺眼很多。不过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还是有些奇怪不是?
正当她打量这两个人的时候,似文石看见有人开门,顿时眼睛一亮,刚要说话又觉得自己不能太过急躁。书上是怎么说的来着,要文雅。
夏萤看着眼前这个小孩看到她好像要说什么,但是又硬生生憋了回去,眼睛转啊转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小模样看着特别可爱,当下心情了好了一些,问道:“不知两位深夜到这郊外之地,是有什么事吗?”
似文石在脑子里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单掌放于胸前,学着之前看到过的样子打了一个稽首。
“施主莫怪,贫僧......呸呸呸”一下子念错了台词,似云石连忙改口,“贫道,贫道和师父云游至此,天色已晚,又正逢雨夜,郊野无落脚之处,故此前来借宿一宿。”后面总算没有再出什么错,似云石又把刚刚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圈,嗯,很好,没什么问题,表现非常棒!
然后他就眼巴巴的看着夏萤,心里不停地喊道,快点让我们进去吧!快点同意啊!
在一老一少的“热烈”注视下,夏萤弯了弯嘴角,觉得这师徒两个真是有趣的很。
然后,在两人的殷殷瞩目下......夏萤终于慢悠悠地侧开了身子,做出一个请的动作,“二位请。”
耶!
似文石和老头偷偷比了一个手势,借宿成功!又省下了一笔灵石!
将门关好之后,夏萤将伞撑开,走在了前面,“二位随我来。”
似文石看到走在前面的夏萤撑起的伞,在看看自己和老头走在雨里依旧干爽的衣服,立刻将自己身上的避雨符揭了下来,顺手也揭了老头身上的。
老头一个不防就被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心凉,刚要跳脚,就看见自家臭小子指了指前面带路的那个姑娘手中撑的油伞。当下只能把气憋在肚子里,狠狠地瞪了似文石一眼,但是显然在这种光线暗淡的环境中并没起到什么作用。
似文石理都没理他,紧紧地跟在那姑娘后面,老头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只好这么郁闷的跟着,不过在看到臭小子同样被淋的透湿的衣服之后,心里总算有了那么一点点安慰。
至少不是我一个人在淋雨......
对于身后两人的小动作,夏萤自然是瞭如指掌,但是她并没有说什么,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将他们带到一处空置的房间,转过身,好像才发现他们两人的衣服湿透了一样,故作惊讶道:“二位衣服怎么都被淋湿了?怎么不披雨蓑呢?”装!继续装!
“呵呵呵呵。”师徒两人俱是一阵干笑。
“走半路上,给丢了。”似文石憋了半天,小脸都憋红了,才这么干巴巴地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