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个卡车司机之所以抢劫,是逼不得已啊,他家年幼的儿子天生心脏病,要做手术,几十万的高昂手术费,他付不起。孩子他妈妈受不了穷已经跑了,只剩孩子他奶奶在照顾着孩子,而他的父亲,穷途末路下,一无所有的男人,决定去抢劫来搏一搏。可惜,失败了。这祖孙俩,真的就成弃子了。
奇怪的是,卡车司机车祸身亡前一个小时,竟有匿名人士,给祖孙俩送来了治疗的现金。那人只说,是不忍心孩子年纪轻轻就被病痛折磨。
这事被捅上了报纸,孩子的奶奶面对记者采访的时候,不住的感谢。“好人啊,还有这样的好人。”
可是谁又知道,抢劫未遂不过判几年而已,很快,她的儿子车祸直接就死了呢!
也许,这真的是一个巧合,真的有那样的善心人,我不信。说我没良心也罢,说我没同情心也罢,身处局中的我,实在不能把这两件事从脑海里抹除。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想胡汉三提赶紧查到那个做好事送钱的匿名人士,查到她,便真相大白了。
让人郁闷的是,那个匿名人士好像真的是要隐瞒身份似的,竟没留下任何信息。除了那祖孙俩住处附近的监控,其他地方,根本没有法子知道那人是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事情到这里,好像就戛然而止了。
这多简单的一个事儿,搞的就跟无头公案似的,我也很颓然,好想看看他们家人的银行卡记录,最后发现,无果。
现在,事情就成了这个样子,就算猜到可能是他们买凶杀人,可我没有任何证据。而得知这个事实,比一无所知的时候,更让人惆怅好几分。除了让人抑郁在心底,特么的再没有别的办法。
线索查到这儿,就戛然而止了。我躺在牀上裹在被子里,愁得睡不着。
我从牀上爬上来,决定出门去看看周警官。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太多,先是买凶,再是死无对证,我心很乱。
我学着江雪琳的样子将自己乔装了一番,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容易被认出来,就偷偷出了门。在出门的路上,我接到了爸爸的电话,爸爸态度很温和,问我怎么了,还好不好,听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耐着性子安慰了他一番,叫他别担心。
我也没想太多,我只当他是看到那些新闻担心我了。
去医院之前,我顺便去了医院,取了一叠现金。我不带周警官的情况到底需要多少钱,我先取了二十万先。
虽然我不是罪魁祸首,但到底因我而起这是事实,我虽然不十分有钱,但现在钱财对我来说已经没多大用了,能花钱买个安心,我也圆满了。
我拿着钱去了医院,等我找到病房的时候,看见周警官全身插满管子躺在牀上,那个很凶悍的女人正趴在隔间的的桌子上假寐。
周警官那个病房是高逼格高规格的,要价高,自然配套设施也完善。而病房外面,还是有一个供陪护的人休憩的小小的隔间的。
我推开了门,周太太估计还没睡熟,一下子就醒了,看到我,脸色讪讪的就要喊我,这一次她没有凶我。她向我摆了摆手,示意我噤声,她向外面走去,我也退了出去。
“不好意思,上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是我激动了!”我没想到一开口,还是她跟我道歉。“哎,自从老周干了这一行,我就做好了出事的心理准备,可我没想到,当这
一天来了,他不是在与歹徒搏斗的过程中出事,而是被蓄谋已久的车祸搞得出事。”
她这样一说,我也有些惆怅,我当然不能真的接受她的道歉吧,我自己虽然也无辜,但我也不能说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也很难过,我也找了人,希望早点破案。”我将装着钱的袋子拿出来递给周太太,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拿着吧!”
周太太一看就不肯要,推搪着说:“林小姐我真的不能拿,唐先生负责了我丈夫的医药费还给他住这么好的病房,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我没想到这些是唐柏骏做的,想到我刚刚进病房的时候还诧异他们有钱住这样高档的病房,自己忍不住就勾了嘴角。唐柏骏一定是怕我不安心,代替我来做这些事吧!
“拿着吧!他是他,我是我。”我将袋子塞到周太太手里,苦笑道。“除了钱我也没有别的东西了,我就是这么个身份,我自己都不知道哪天我会不会遭遇不测死于非命,所以这些钱留给我也没用。”
周太太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我站在门口,透过门口的玻璃,看着里面的周警官。他现在被包裹得跟木乃伊一样,他好看的脸现在也裹得不是管子就是氧气罩。这个男人,这个凄惨的样子,是我害的,是我害的啊!而我,明明有百分之九十的感觉猜测这不是意外,竟然连凶手都找不到,我没用,是我没用啊!
我怕,怕他醒不过来了,如果我没有去找他,如果他们没有发那样的官方微、博,是不是就会没事了?我看着他的时候,目光有点复杂,而他这完全是替我遭罪的,不该,真的不该啊!
站在门口好一会,时针已经指向了二十一点,我雀跃的脑洞,现在终于有点些许劳累,终于有了睡意。叮嘱了周太太几句后,就回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警方那边还在查案,胡汉三那边也没有别的进展。我也安然若素的回到公司上班,不管别人是怎样的眼光看我,下了班有时间的时候,我都拿着东西来探望周警官。
周太太一个人照顾周警官很辛苦的,更何况我被心里的愧疚压着,根本就没有办法安心。
周警官还昏迷着,不过医生说身体机能好了很多,只是暂时没醒过来而已,身体上其他方面都在慢慢的恢复,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会这样慢慢好起来的时候,遇到一个不速之客,打乱了我现在平静的生活。
那一日,我照旧来医院看周太太,回去的时候,竟会碰到顾清颜,准确的说,是顾家一家三口。
我看到爸爸扯着顾清颜,我看看妈妈满脸憔悴的行色匆匆的跟在后头,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我现在一身心事,也不想碰到熟人给自己惹麻烦,所以也没想上前去问问他们怎么了。
都快走到门口了,我突然发现自己忘了拿手机,想来应该是掉在病房了,我就回去拿。
在医院楼下,我却看到了在花园喃喃自语的妈妈,当我听到她说的话,我震惊了,不能再一笑置之了。
月光惨淡,冬风萧瑟,临近年关,夜风吹来的时候,都一股寒冷的味道。我罩了黑色的羽绒服,戴着个帽子,我想我这个样子不是近看也不会有人认得我。
为了就近,走过那花园小道的时
候,我看到有一个人跪在那里,念念有词。“上天啊,如果报应的话,报应到我头上来吧!不关我孩子的事啊,是我付的钱,是我找的人,是我作的孽,你报应到我头上来吧,求你了,求你了!”
这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妈妈。
砰砰砰,她的头磕在地上,非常的响。看得出来,她也非常的虔诚。
这本是一段杂乱无章的话,本也没什么,如果是旁人听到,保不定一笑置之了。可是,这个人是我啊,我的脑洞这么大,我一听到这话,就忍不住将她跟我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扯在一起,忍不住联想到我猜测的那些事来。
我在暗处握紧了拳头,又忧心,又忍不住泪流满面。妈妈,这个人是我妈啊!
她为什么会这么做?是为了顾清颜吗?
好,懂了,我真的懂了!我想起那一日我撞破顾清颜的心思送她回家的时候,她就不大对劲了,当时我没想那么多,我只以为她肯定是不甘心的,但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帮了她,还给她凑了一桩好姻缘,她没守住,所以怪我了吗?这就是她报复我的手段吗?
我不让她勾搭唐柏骏,她就要用这个方式让我身败名裂,让我无力阻止她吗?她还不知道唐柏骏已经被我占有了吧!
我的好妹妹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呢?这还是我记忆里天真可爱的妹妹顾清颜么?我离开家不是才一年吗?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该把我的妹妹送上法庭为她犯下的事赎罪吗?
可是,妈妈怎么说事情是她做的呢?她那么疼爱妹妹,会不会为了她去顶罪?
我该怎么办,我们是亲人,真的要对薄公堂吗?
可是,一想到躺在牀上的周警官,还有无辜枉死的出租车司机,我的心,就那个抖啊!
“不肯报应到我这里来,报应到他爸头上也可以啊!毕竟,我们都老了,没几年好活了,清颜她还小啊!”妈妈的头再一次重重的磕下去,上半身伏在地上,痛哭。“我这是怎么了?事情为什么这个样子呢?我倒宁愿破产了算了,那样的话,我的孩子也不会出事啊!到底是为什么呢?一个女儿死了,一个女儿毁了,这是命吗?”
接下来,再就是痛哭呜咽的声音。我没有再听下去,我想知道的,都已经听到了。
我觉得有一点难受,那样的感觉,就像是胸腔里的旧伤,被人再一次人为的撕开。积蓄的情感,化作了眼泪,喷涌出来。我以为我不会再因为顾家哭,现在看来,都是我想太多了。
一个女儿死了,一个女儿毁了,我要如何,才能不伤害他们,我又要如何选择,才能还我们这些受害者一个公道?
我也终于想起,爸爸那日给我打电话的欲言又止又是为了什么。
我哭得泪眼滂沱的,强忍住内心排山倒海的恶心,回到了病房拿了手机。周太太问我怎么了,我都只敢说风沙迷了眼。
我握着手机,在楼下发了很久的呆。沉思好久,我才下定决心来,给胡汉三发短信。我说:“查不到就别查了吧!”
这是我思索了很久的结果,自私,就让我自私一次吧!我愿意散尽我的财产来弥补那些受害者,弥补我的过错,我愿意咽下身败名裂的苦痛,来保全我的家人。
我只能暗暗发誓,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