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鲍不能不绝望、不能不愤怒,那袋盐之花,就是他的全部身家性命。
他甚至还在想,要是当初他那油嘴滑舌的儿子鲍二不那么信誓旦旦的,就是再和林愁客气一下也好,自己也就犯不着把那些棺材本儿全压上面去啊!
就是盐丢了,那丢的也是林愁的钱。
大不了自己拿命去抵就是了,这样还能给傻儿子留下一个半个大子儿。
现在好了,盐没了,人也得罪了,这还有活路吗??
被指到的是刚才救人的船员,他一脸茫然无措加惶恐,什么叫无妄之灾,这就是!
鬼才知道这些进化者大人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如果真的碰到蛮不讲理视人命如草芥的进化者,随手捏死他,也根本没人会为他一个小喽啰有半句打抱不平的话。
林愁哭笑不得,
“得,人没事儿就行了,您老人家也是替我办事儿,这一袋子盐不值当什么。”
其实这货心里早就在滴血了,盐之花啊,在大灾变前那可是按粒卖的金贵玩意。
不过再怎么说也就只是一些流通点而已,在他这也就心疼上一下两下的。
要是放老鲍身上,那可能就是一条血淋淋的人命了。
让别人顶缸的事儿,林愁再怎样也办不出来。
年奕愣了愣神,
“林老板,老鲍的盐之花,也是你要的货?”
“是我。”
年奕一拍巴掌,
“嗨!瞧这事儿闹的,那玩意虽然少见可也不是多稀罕的东西,我琢磨着林老板你可能会喜欢这些奇巧的小玩意,就嘱咐手底下人收了一些,这些盐商来的时候被他们瞧了去,非要要上一些...我那舱里还存着一大罐子没出手的...还有这次出海走的比较远,弄来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小东西,正准备靠了岸就一起给你送到燕回山去,谁知碰到这种事。”
年奕又对老鲍道,
“老爷子,您甭管了,您要是早说这盐之花是给林老板带的,说什么我也不能收你的钱...一会给您退了,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老鲍有点傻眼,人生大起大落实在太突然了。
他嘴角抽搐,呐呐道,
“不用,不用退钱,盐之花还有就成...年大人您可是救了我们一帮人的命,刚刚要不是你悯善,我们都得搁海里头喂了鲨鱼。”
年奕笑道,
“老人家做生意不容易,您也不用跟我客套来客套去的,那点盐我也就是顺手为之,得,老人家以后提货什么的,就找我年奕的海猎船,保证给您最好的价最好的货。”
老鲍连连鞠躬作揖,
“多谢年大人,多谢年大人。”
“别,在林老板面前,我哪敢称什么年大人,哈哈。”
这时,一名浑身湿透的船员仓皇的从底舱连滚带爬的跑了上来,
“船长,不好了,发动机舱被撞坏之后整个船底都出现了裂痕,密封舱的水已经封不住了...再不靠岸,咱们的船一天之内就得沉没了...”
年奕脸色铁青,挥挥手,
“你先下去吧。”
“可是...”
“我说让你下去!!”
船员吓得一缩脖子,比来时更加狼狈。
年奕捏着额头,
“让林老板和诸位见笑了,下面的人没见识,呵呵。”
林愁道,
“船坏了?”
年奕苦笑,
“那面本来有一大羣座头鲸拦着,这些大型海猎船谁也过不去,屋漏偏逢连夜雨,唉...”
虽然不太明白这些船员看着自己那种恭敬甚至崇拜眼神是怎么回事,但年奕平日里也是没少给自己的小店以便利。
他话已至此,林愁也就顺势说道,
“不就是让船靠岸么,这个简单。”
“您说什么??”
林愁也不答话,四下转了一圈,顺着船锚链的出口部位翻了下去。
不一会,就听林愁的声音从下面传了上来,
“顺山倒喽~”
随后,一只巨大无比的船锚被抛到甲板上,“咣”,震得众人东倒西歪。
年奕滞了半晌,扶了扶下巴才心惊胆战的向船下看去。
只见粗大锚链的另一端正被林愁扯着,一连串金属碰撞声让人头皮发麻。
“咯吱!”
锚链拉紧,年家的海猎巨轮微微一颤,又一颤——居然动了。
年奕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要知道海猎船光是那锚链就足有一个人的腰肢粗细,并且还不是普通的钢铁,重量的单位从来都是以吨计,更何况后面还拖着一整艘巨轮。
“哗~”
不光是年家海猎船,连旁边几艘轮船上的人们都沸腾了。
“卧槽你们快看!”
“我是不是饿的太久出现幻觉了?那是一个人拖着年家的船在走么??”
“海皇!那是海皇爷爷!”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见鬼的力量...”
“嘿,那又怎样,别忘了前边还有一整羣比船还大的座头鲸等着呢!”
“轰隆。”
见轮船缓缓向岸边靠近,潜伏在水面之下的座头鲸羣有所异动。
这里现在是属于座头鲸的猎场,忽然来了和它们同样大小的家伙,无论是什么也会被理所当然的放到敌人之列。
无关于实力或者任何其他因素,仅仅单纯的因为座头鲸这样的顶级掠食者族羣的尊严。
越是聪慧的动物,就越是如此。
炫耀武力、划分阶层,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昂~昂~”
从海面之下,一阵尖锐的声音散播开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翻滚着无穷多气泡的海水。
或者是警告、或者是战斗即将打响的讯号,总之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以座头鲸动辄数百米长的躯体,撞翻一艘猎捕船轻而易举——它们还不是一只两只,而是整整一羣。
年家海猎船上的人此刻紧张的无以复加,连呼吸都忘记了。
心中祈祷,但愿这个力大无穷的“海皇”能有办法对付这羣会种怪兽。
“唰。”
“唰。”
先是两头体型最为巨大的座头鲸消失在海面之下,随后是一小羣、全部。
海面在一瞬间就变得暗潮汹涌,海面之下的生物仓皇躲避。
“噗。”
数百米开外,无数道巨大的、惨白的水柱冲天而起,直上百米高空。
附近海域的空气温度随之猛然下降了几分,夹杂着海腥味、血腥味的烈风撕扯着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