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聘之后, 顾家找人看了日子, 向赵家请期之后, 婚事正式定在了十月十八日这天。
这个时间虽然不算很赶, 但也足够让两家忙的了。
毕竟现在已经是九月多。
因离成婚仅一个月来月的时间, 家里忙活不停, 顾云浩这段时间自然也是在家里待着。
顾云涛也没有再去县学, 只是在家里温书和帮忙,毕竟有顾云浩这个解元弟弟在家,他学业上有什么疑惑之处, 都可以向顾云浩请教。
再有一则,顾云涛娶的媳妇高氏,此时已经有孕七个月了。
之前因着要备考顾不得, 现在乡试已过, 他也想抽出时间好生陪一陪高氏。
这边顾家又是准备喜宴,又是打理新房, 忙活个不停。而洛省那边, 赵家亦是没有闲着。
赵成礼只有一儿一女, 对赵妍这个女儿是极尽疼爱, 自然想她嫁的风风光光。
但即便如此, 看着女儿婚期将近, 赵成礼还是觉得心里烦躁起来。
“我说你这就是没事自找的。”
赵夫人当下便无语道:“这女婿是你自己选的,当初谁回来给我不停地夸,说咱们未来女婿才学多好, 人品多好, 现在人还考中瞭解元,我倒是不知你还有什么不舒坦的。”
听了这话,赵成礼又是一阵烦躁,但又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反驳。
毕竟从心底来说,他还是以有这样的女婿为傲。
年纪轻轻,不过才十八岁,便已经是一省解元,今后自然是前途无量。
这一年多来,他对这个未来女婿越是瞭解,越是喜欢。
他那妹夫江程云果然是收了个好徒弟!
形容俊雅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婿是个难得的重情重义之人。
作为父亲,赵成礼虽然是盼着女儿今后能过上好日子,但更是希望她能夫君相处和睦,白头到老。
因此,在这个上面来看,顾云浩真的算是他心中完美的女婿人选。
只是虽心里满意这个女婿,但临到女儿出嫁的档口,赵成礼还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毕竟捧在手心养了十多年的闺女,一朝嫁人之后,便是别人家的媳妇了。
“我也没什么不舒坦……就是……”
见着妻子如此说,赵成礼一时也不晓得该说什么,只抱怨了两句,便说不出话来。
“快来看看女儿的嫁妆还缺些什么。”赵夫人自然是懒得计较他那小心思,当下便拉着他一起商议。
“这些有你操持就得了,就是别委屈了咱们家孩子。”赵成礼说道。
听闻这话,赵夫人却又是笑道:“说来倒是没有想到,原本以为顾家乃是农家,没什么家底,但却不想今次居然送来了那么多聘礼,看来咱们女儿嫁过去之后,也不至于吃不了什么苦。”
“顾家虽然贫寒些,但现在也算是耕读之家,且家里一个秀才一个举人,自然不是寻常农家可比。”
赵成礼一笑,解释道:“若真的是那穷的没饭吃的人家,即便学识再好,我又哪里舍得女儿跟着去受苦。”
说到这里,赵成礼顿了顿,继续道:“我想着,顾家这次送来的那七百两聘金,估计已经是倾尽全家之力了,既然人家如此厚道有诚意,咱们也还是当多为两个孩子今后考虑。”
闻言,赵夫人亦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那依你说,咱们该当如何?”
“我想着,妍儿的嫁妆咱们已经是足够多了,不如那七百两银子,便先不置办产业,只让妍儿带到顾家去。”
赵成礼思忖了一会,说道:“毕竟云浩准备参加来年的春闱,顾家的银子或许备的不够,倒时若有个不称手,这笔银子可以先拿出来用着。”
“虽然这是花了咱们妍儿的嫁妆,但他们小夫妻本是一体,且云浩不是那等不知好歹之人,必会因此念着咱们妍儿的好。”
虽然女子的嫁妆乃是私产,但总归女儿出嫁之后,便是顾家人,也不好分得太清楚。
既然人家已经拿出了诚意,他们自然也不该太过计较。
给女儿准备嫁妆,不过只是为了让孩子在出嫁之后有些底气,能够将日子越过越好罢了。
但说到底,在婚姻之中,最能给予女子底气的并非是金银财帛,而是丈夫的疼惜和关爱。
赵夫人与赵成礼举案齐眉这么多年,自然更是明白这一点,因而见丈夫一说这话,她略微一思索,便也点头答应。
赵家本在洛省,自六月间,赵妍便已经自淮安动身,回到洛省待嫁。
因着这一来一回要六七日的时间。
故此,虽然成婚当日是定在了十月十八,实际上还是得需要提前几天过去。
十月十日这天,顾家从临川登船,去洛省迎亲。
喜船一共三层,是提前好些天便包下来的,不仅打理的极为干净,还扎了不少彩球红绸挂着,看着很是喜庆气派。
大船沿着运河一路往北,待到十月十三日这天,便如期到了洛省。
赵府的客宴定在了十月十四,因此,刚一下船,迎亲队伍便忙得不可开交。
又是要忙着休整,又是要忙着明天迎亲之事。
但好在他们的唢呐、锣鼓等都是随行而来,一应物品早已在临川备好了,就连花轿跟轿夫,也是随着喜船到了洛省。
唯一要准备的,就只有顾云浩迎亲时骑的马了。
不过这乃是小事,巴九城里转了一圈,便牵了马回来。
众人休整准备一番,次日便按着吉时到赵家迎亲。
背新娘上轿的,自然是赵妍的亲弟弟赵鸿。
赵鸿今年十五岁,乃是一个还未脱稚气的少年。
在背了姐姐上轿之后,赵鸿还是将顾云浩拉扯到跟前,低声警告道:“对我姐姐好一些,若是不然,我定不认你这个姐夫。”
顾云浩看着他微红的眼圈,亦很是明白他的心情。
当年他的三个姐姐出嫁,他虽是高兴,但也担忧不已,生怕姐夫们会对姐姐不好。
眼前这个少年,与曾经的他何其相似。
心里明瞭,顾云浩当下便一脸诚挚地应道:“放心,我定不负你姐姐。”
闻言,赵鸿脸上也多了两分笑意,道:“姐夫乃是君子,定要牢记今日之言。”
“自然。”
顾云浩带笑颔首。
临行之前,顾云浩又是向赵成礼夫妇恭敬一礼,道:“小婿代妍儿拜谢岳父岳母生养之恩。”
此刻,赵夫人早已眼眶泛泪,忙用帕子擦了擦,方才忍住。
赵成礼也是面带的不舍地道:“起行吧,可别误了吉时,成婚之后,好生过日子。”
“是。”
顾云浩应了一声,翻身上马,一路锣鼓唢呐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骑在马上,顾云浩忍不住回身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花轿,眼中带过丝丝温润。
两世为人,这便是他的妻子,是今后将陪着他走完一生的女人……
除了家中亲人及恩师之外。
他在这个世上,又多了一份牵挂。
及至码头,时间已经是到了下午,众人登船之后,稍事歇息,又开始归置各色物品。
首先便是巴九要去车马行还马,还有便是赵妍的嫁妆要好生收着。
此次赵家除了给赵妍二十六抬嫁妆之外,还陪嫁了一个丫鬟,外加一对三十多岁夫妇作为仆人。
因着途中往来不便,赵妍的嫁妆并没有什么牀柜之类的大东西,全部都是精巧的小物件,但都是价值不菲。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好东西,因此船上的媒婆喜娘们经常私下议论。
顾云浩倒是没有在意这些,他本就无所谓赵妍的嫁妆多寡。
以他心中所想,反正赵妍是自己娶回家的妻子,今后他自会努力让她过上好日子,即便妻子没有嫁妆,他也还是会疼惜照料她一世。
这便是他身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应当负起的责任。
喜船起航只是,已经是快将近酉时。
这一开船,只怕得要三天才能到临川。
顾云浩怕赵妍在船上不习惯,临行前还特地吩咐巴九买上一些精致可口的点心送去。
毕竟他们还未成亲,在如此境况之下,是绝对不得见面的,也只得借这个法子来关心关心未来的妻子了。
自洛省回来,可谓是一路顺风顺水,不过两日多的时间,便到了临川。
这天乃是十月十七,因着十八才是成亲的正日子,便索性又在县城包下了一家客栈。
众人连番往来,总算是能好生的歇息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赶着吉时,吹吹打打的回到了青坪村。
拜过了天地之后,赵妍由丫鬟喜娘的搀扶之下,随顾云浩一起进入了洞房。
洞房之内,顾云浩呆呆地看着坐身侧的新娘,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新郎官,快掀喜帕啊。”
在众人的起哄调笑声中,顾云浩回过神来,脸色微红地拿起秤杆,去掀赵妍头上的喜帕。
帕子挑开,却是露出了一张清丽绝俗的面庞。
只见赵妍微微眨了眨眼,随即抬起头来,眼眸中略带羞意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又才含笑看向屋里的众人。
看着方才赵妍那清幽如泉的眼眸,顾云浩亦是嘴角微扬,眼中多了几分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