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的这一日转眼就到了,孙涟漪却是越发的紧张了起来。
她这些天已经和安德王府里的其他人,尤其是高延宗的妾侍们都一一打过照面了。
明面上大家客客气气的,好姐姐好妹妹的相称即可,孙涟漪也没指望过她们中的谁,会打从心底的对自己亲切友好。
甚至有一两个不那么客气的,孙涟漪也并不打算主动示好,她只要稳住自己没有逾越礼数了便好。
她们看不过眼她,她还瞧不上她们,要比脾气,孙涟漪自认自己的也不小,谁急得过谁还真不一定,这以后,只要各过各的日子,别相互招惹就行了。
虽是这么打好了算盘,孙涟漪看着其他人对待李氏的态度,仍然是忍不住佩服起她来。
和郑氏一样,李氏也是看则柔弱温婉的,郑氏把偌大的兰陵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一点孙涟漪是知道的,可安德王府却不止有琐碎的小事要管,还得镇地住这府上各怀心思的莺莺燕燕才行。
李氏为人宽厚,可却也不是好欺负的软弱,反而有一身正气,孙涟漪也没发觉她使过什么背后捅刀子的阴谋诡计,仍然能稳住她的地位,可见其能力之强和气魄过人了。
但这些并不是孙涟漪此刻必须操心的,她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避开禹余粮出府去。
高延宗反正是不在,她便也不怕什么,可李氏带着她出门,大大咧咧地走出去,难保不会和禹余粮有什么交流的。
“弟妹……”郑氏的到来,打断了孙涟漪的沉思,“涟漪的衣服都换好了呀?”
“是呀,我们早就准备好,就等着四嫂一起了呢!”李氏看到郑氏进来了才放下茶杯,就是起身准备出发了。
郑氏却是先走进了屋,看着孙涟漪的婢女打扮,盈盈一笑,“这让我想到,涟漪刚到我府上的时候了……就算只是这身打扮,都是娇俏动人的。”
“王妃,你又取笑我了。”孙涟漪还没想好计策,可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再不走就迟了,只能硬着头皮出去了。
她心想着,即便是被禹余粮看到了,郑氏和李氏都在,他也不会当面拦下她的,可最好,还是不要被他发现,以免节外生枝。
孙涟漪有意走在郑氏和李氏的身后,也一直沉默地低着头,一路走到门口了都没有其他人发觉什么异样。
可李氏要离府入宫,得走整整一个白日,禹余粮果然是出来等在门口,要送送她的,“夫人,进宫的马车给您和四王妃备好了,咱们府上的礼品也都放在车上了。”
“好。”李氏点了点头,又和禹余粮嘱咐了几句话。
孙涟漪感觉得出来,李氏在和禹余粮说话的时候,他的眼光有几次都停留在了自己的身上,而且时间越来越长。
孙涟漪觉得自己在这么站着就要露出马脚了,正好郑氏往外面一直等候的商陆儿那边走了,孙涟漪便也跟了过去,顺势抢过了商陆儿手上兰陵王府给备好要送给冯淑妃的礼物,“商姐姐,我来帮你拿吧!”
“好。”商陆
儿以为就是李氏惯用的婢女而已,便没拒绝就把东西给她了,等她接过去之后,商陆儿才仔细一看,发现是孙涟漪,这就有些惊讶了。“你……”
“嘘!”孙涟漪连忙朝着商陆儿摇了摇头,又挤了挤眼睛,小声地请求道,“商姐姐可别揭穿我了,我还想跟着你们进宫去玩呢!”
商陆儿有些没回神儿,但也没有喊出声,只疑惑地望向了旁边的郑氏,见她瞧着她们轻笑,想着这事情郑氏应该是知道的。
商陆儿自然就没有什么可反对的了,反倒觉得孙涟漪贪玩得有些可爱,还朝着她炫耀了起来,“这宫里好玩的可多了,不过,你第一次进宫,很多规矩不懂,得跟着我,别乱跑呀!”
“是,听商姐姐的。”孙涟漪得令似的屈膝行了个礼,笑容清甜。
她们这三人立在马车边,孙涟漪故意一直背对着安德王府大门的方向,怀里还抱着一些礼品,如若是禹余粮也过来了,她便可即时用这些礼盒挡住自己的脸,只要能熬过这一会儿便行了。
还好禹余粮并没有走过来,在门口就和李氏告别了,孙涟漪扶李氏上了马车之后,自己也跟着上去,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瞧把我们涟漪给紧张的?”李氏并不知道孙涟漪是因为怕被禹余粮发现,只当她是因为要进皇宫了才会如此这般。
“涟漪这算不错的了,我第一次带陆儿进宫的时候,她前一晚都期待得睡不着,结果估摸着睡不够又迷糊了,进了宫跟着我走都走不见了……”郑氏看着商陆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差点儿把人都丢了!”
“小姐!”商陆儿被郑氏说得不好意思了,“那都……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你还老拿来取笑我!”
马车里一阵欢声笑语,车外的禹余粮听见了,也没说什么,只是目送着马车走远了,他自己却是立在门口一直没有离开。
没过一会儿,梓璇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禹总管!”
“什么事情急成这样?”禹余粮貌似关怀地上前去,“是不是西边厢房的涟漪姑娘不舒服,又要请大夫呀?”
“不……”梓璇刚吐出一个字出来,却是看到禹余粮朝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忙就是收住了话头,会意地顺势接了下去,“是呀,涟漪姑娘又开始咳嗽了,我怕她复发,所以……”
“那你还不快出去请大夫呀!”禹余粮很着急地提议道,音量足够让门口的其他人听清楚了。
“是!”梓璇虽然莫名,可还是立即领命,准备往外面走。
禹余粮在她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轻声地说了三个字,“宫门口……”
梓璇微微颔首表示明白,就是没有停地出门了。
郑氏她们乘坐的马车到了宫门入口才停下,早有皇后宫里的宫女等在那里,见到她们下车就是即刻便迎了上来,“四王妃、五王妃,请跟奴婢走。”
每次郑氏进宫见皇后都是这位宫女引路的,不算陌生,也就一边走着,一边闲聊。
无非是问问其他王爷的家眷是
否已到,这冯淑妃喜欢什么忌讳什么一类的,那宫女也算答得爽快,可却知之甚少,“冯淑妃虽然曾经与奴婢同在皇后娘娘宫里当差,可奴婢一个粗使丫头,平时里不太能近身伺候娘娘,所以以往也和冯淑妃没什么交情,都没有面对面地见过,也不太知她的喜好。”
郑氏和李氏还会对冯小怜好奇,可商陆儿却没什么兴趣,她跟在后面,就只顾着给孙涟漪指东指西了,“涟漪,你看那个宫门,穿过去之后据说就是朝臣们聚集的大殿了。”
“商姐姐去过吗?”孙涟漪和商陆儿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她其实对宫墙建筑没上什么心,孙涟漪只一路观察着遇上的人,可好像没有人对她腰上挂着的香囊有什么异样的反应。
“当然没去过了,那不是我能去的地方,像四爷、五爷这般的大人物才能去的!”商陆儿朝着孙涟漪笑了笑,看见她一直拽着一个香囊,不禁好奇了起来。“涟漪,你这个香囊挺好看的,自己做的吗?”
“不是,街上买的。”孙涟漪随意地想了个说辞,“我的女工不好,一般都是买的。”
“赶巧了,我的女工也不好。”商陆儿毫无心机地附和着,“你告诉我在哪儿买的,我得空也去买一个!”
“哪还劳烦姐姐自己去呀,我改日买一个更好的去四爷府上送你。”孙涟漪自然知道这香囊难再找到一样的,便连忙敷衍了过去。
“涟漪、陆儿……”李氏在前面转过身,唤了她们一声,“前面到皇后娘娘宫里了,怎么请安,不用我再教你们了吧?”
“五王妃,我会的!”商陆儿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胸有成竹地好像是孙涟漪的师父一般,“涟漪,你等一下就跟着我做,保准不会错。”
“好!”孙涟漪爽朗地笑了笑,抬眼望着面前渐近的宫殿,眼底的神色却是凝重的。
梓璇出了安德王府,的确是去了医馆,表面上是去叫大夫了,实则却是传递了消息出去。
好一顿折腾之后,她才有机会和禹余粮单独会面,“禹主管,我在医馆已经差人,去宫门口,提醒里面的人注意了。”
“嗯。”禹余粮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梓琪那边怎么说的?”
“梓琪先前一直以为涟漪姑娘在屋里休息,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要不是我想起要换屋里的花,只怕等到午膳时才会发现里面没人了。”梓璇不明白孙涟漪为什么要瞒着她们偷偷跑出去,“禹总管,涟漪姑娘,是去哪儿了?”
“跟夫人一起进宫了。”禹余粮原本在门口的时候就已经怀疑了,后来见到梓璇着急地跑来,便是明白了。
“怪不得禹主管要我通知宫里那边。”梓璇依然很是疑惑,“可是,涟漪姑娘现下进宫是为何?”
“这问题,你应当问她才好。”禹余粮不想梓璇多问,便是岔了别的话进来,“那个大夫……”
“人我已经送走,禹主管放心,我打点了一下,他不会乱说话的……”梓璇其实十分好奇,禹余粮会特意找人来为孙涟漪遮掩这件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