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涟漪微微笑了笑。“承梓璇的吉言了,我妹妹若真有幸尚在人间,我惟愿她远离纷争,平安度日便好。”
“别的事情梓璇可能不懂,可是作为姐姐,对妹妹关爱的心意,梓璇还是明白的。”梓璇和孙涟漪在这件事上面很有共识,可她也没因为一聊起来就忘了她进来的正事,连忙提醒孙涟漪要喝药,“涟漪姑娘,药凉了药效就不那么好了,趁热喝了,快些康复。”
“好。”孙涟漪难得没抱怨地就是将汤药一饮而尽了,可仍是苦得她忍不住皱眉。
这会儿,她倒是有些想茉儿做的那太过甜的桂花糕了。
孙涟漪又看到桌上还有一碟桂花糕放着,是高延宗吩咐厨房特别准备,按照她往日不爱太甜的口味做的,可此时却是难以解掉她口中的酸苦。
“姑娘……”梓璇看到孙涟漪盯着桂花糕看,便联想起了一些事情,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今儿我去厨房跟厨子说要做这不太甜的桂花糕时,已有其他人向我打听你的事情,我没多言,可是府上的人好像都已经知道涟姨娘回来了。”
“五爷今天这么没遮没挡地把我带进来,其他人也不能装作没看见。”孙涟漪猜想这让她堂而皇之的现身,应当就是高延宗的本意。
按禹余粮的嘱咐,她要按兵不动,这段时日能多安生就多安生,最好是什么事情都别管,真正地静下心来养伤。
所以如若没有大事,高延宗有什么决定,孙涟漪便不可逆他的意思,况且她向来觉得,高延宗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便是能由着他就由着他了。
孙涟漪沉思了片刻,才又对梓璇说道,“我近来是不可妄动了,不过这件事,你还是找机会问问禹主管,他若说不必管,便顺其自然吧,传开就传开了。”
“是。”梓璇点了点头,然后拿着药碗,躬身退了出去。
‘醉客轩’一案到了最后,高延宗也就只给刑部搭了把手,高长恭更没有在明着插手,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赏罚都与他们无关了。
又平静安然地过了将近一个月,孙涟漪的伤几乎是好透了,她闲来无事就站在厢房外的小院子里面练剑,刚动了没一会儿,梓琪就是进来通报道,“涟漪姑娘,四王妃和夫人一起过来了。”
梓琪的确如梓璇所说,小孩子心性居多,在小菊那件事上面,只是觉得孙涟漪算计了她所以忍不住委屈,可后来话说开了,她知道孙涟漪那般冒险是为了救人,反而还有些钦佩起这半个主子的重情重义来,自然就越发得好生伺候了。
她虽是不爱打听的人,可但凡知道了府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梓琪都会第一时间回来告诉孙涟漪。
“四王妃来了呀……”孙涟漪收了剑,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
之前就听说高长恭突然病了,兰陵王府已是闭门谢客了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只有特别亲近的人还在走动。
高延宗自然还会去,可孙涟漪自己伤没好
透,又怕起疑,便没说要跟着一起去,所以也是许久没见到郑氏了。
就她这么想着的一会儿功夫,郑氏已经和李氏一起走到了院子门口,熟络地朝着她笑道,“涟漪……”
孙涟漪连忙将剑交给了身旁的梓琪,然后上前去请安,“王妃、姐姐……”
“你都管弟妹叫姐姐了,怎么还叫我王妃呢?”郑氏笑着拍了拍孙涟漪的手,好像介意她的见外一般,“叫四嫂吧!”
“这……”孙涟漪抬起眼眸看了看李氏,又看了看郑氏,有些为难。
“四嫂,你别为难涟漪了,这都是怪五爷不好呀!”李氏素来大气,并不在意这称呼的问题,似乎还颇有要为孙涟漪讨公道的意思,“涟漪刚进府的时候,我就跟五爷提过,这名不正言不顺的住在府上,传出去对姑娘家的名声不好,得赶紧把亲事办了!”
“是呀,我也纳闷呢!”郑氏也觉得奇怪,“几年前呀,五弟把涟漪从我府上带走的时候,那可是着急得恨不得第二日就把她娶进门的,怎么这一回这么沉得住气,这都一个月了,还不送喜帖到我府上去呢?我每次看到他问到这事儿,他也给我打诨过去了。”
“先前他说涟漪要养伤,不宜费神,这事儿晚些再说,我想着也是,便没催促。”李氏也是许久没和郑氏见面,这会儿话匣子就打开了,“前几日大夫又给涟漪看了,说已是不用吃药了,平时注意些食补就好了,我便想着差不多可以筹备了,昨个儿和五爷一提,他又说快入冬了天冷,里外跑着筹备容易受寒会生病,等过了年到了春日暖和些了再说……哎,这就又给耽误了!你说我又不会让涟漪来回忙,有什么要采办的,我带人去跑不就行了吗?以往其他妹妹进门的时候,不也都是我去跑的吗?”
“五弟这是既心疼涟漪,又心疼弟妹你呀。”郑氏拉起李氏的手,又看了看孙涟漪,“我今儿来之前,四爷还让我注意瞧着弟妹有没有什么难过的地方,让我劝着些,现下看来,四爷是多虑了,我瞧着弟妹和涟漪,好着呢!”
“四哥莫不是还怕我欺负涟漪呀?”李氏打趣地笑道,“我说呢,平日咱们两家走动的就多,也没见四嫂客气地备着那么多礼来呢?看来这回,是生怕我饿着渴着涟漪了?”
“姐姐这话可是折煞我了……”孙涟漪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拉着郑氏和李氏往屋里走了,“别站着说话,咱们先进去坐吧……梓琪,去沏壶茶来。”
“是!”梓琪先领着三人进屋,然后把剑放回了剑鞘里又挂起,才跑出去沏茶了。
“涟漪,我先前听说你受了伤,本早就应该来看你的,可是这一段儿,府上实在是事情多,一直也没得空闲能出来,你可别怪我。”郑氏看着也消瘦了些,似乎难得出门来透口气。
“王妃言重了,本该是我去府上看你和四爷才对的。”孙涟漪顺势就将话题引向了高长恭的近况上,“可我身子没好透也不方便麻烦五爷带我去,不知道
四爷的病,可好些了吗?”
孙涟漪本就不相信高长恭常年征战驰骋沙场练出来的好身体会突然得什么病,还病到得闭门谢客的程度,只怕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端倪。
果然郑氏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微微蹙眉,幽幽地说道,“你们也不是外人,我便直说了……其实四爷虽然有些郁结于心,却也并不是什么大病,没几天就好了,只是他不想外面的人能打探到他的消息,才不见客的。这快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在府上,就忙着清了一些用不着的下人出去……”
“难道……”李氏虽然也不清楚朝堂上的事情,但还是有些耳闻的,“是不是之前那间花楼里有细作的事情,让皇上对四哥……”
李氏的话没说完,郑氏的神情也有些严肃,孙涟漪自然不用多问,便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高纬向来多疑,对高长恭有所忌惮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可投鼠忌器,高长恭既有兵权又得民心,高纬找不到他什么大的把柄。
可是高长恭也得一直小心才行,树大招风,他‘战神’的名号如雷贯耳,只怕各方势力,都想安插人马到他府里去,可就像菁三娘所说的,要么进不去,要么即使是进去了,过一段时日也是会出来的。
高长恭心思缜密,看人颇准,即便他未必能看出谁是来监视他的或者谁是细作,可他必定知道谁是忠于他的,想成为他不被替换出去的心腹,可并不容易。
若是高长恭比孙涟漪所想的更聪明,他甚至有可能故意留着有可疑的人,让他们透露出一些他需要他们透露出去的消息。
孙涟漪对高长恭,还是有些敬畏和惧怕的,若是没有高延宗的掩护,她只怕早被高长恭抓出来了,即便是高延宗在为她善后,孙涟漪也知道,高延宗不会完全盲目到心中无疑。
她现下,是绝对不可冒进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说白了,也就是四爷想清静些日子而已。”郑氏看着气氛颇有些凝重,便又笑了起来。
“是呀!”李氏也连忙帮腔儿道,正好看到梓琪已经端着茶上来了,“来,四嫂,先喝口茶。”
孙涟漪连忙接过茶,亲自倒给了郑氏和李氏,“王妃、姐姐……”
“多谢。”郑氏接过去,就小抿了一口,“对了,我差点儿忘了正事!弟妹可是已经收到邀请,过几日得进宫,去见皇上新封的冯淑妃。”
“早上宫里传信过来了,正好我那日也无事,得去的。”李氏也接过了孙涟漪递上来的茶。“听说这个冯淑妃,以前是皇后的侍女,聪明灵气,最近可是得宠得很。”
孙涟漪并没有插嘴,只吩咐梓琪出去之后,倾听着两人的交谈。
她也听闻过冯小怜的事情,可并不怎么感兴趣,只是有关齐国皇宫,她才会在意的。
“好像这个冯淑妃善弹琵琶、精于歌舞。”郑氏和李氏也只是因为对这从未谋面的冯小怜好奇,才闲聊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