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人在那之前就赏了胭脂给萱儿，也并不能确定萱儿何时会用。一般姑娘家，若是有这些东西，早上一起就是会给自己擦上的，如果是萱儿专程拿着早就得到的胭脂去到涟漪屋里才擦上，这很不合理，除非……”高长恭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五弟，把所有人说的引导性猜测全部忘掉，只想线索。如果所有人的证词，说得都是真的，那么萱儿的死，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所有人说得都是真的？”高延宗仍是满脸疑惑，却是照着高长恭的说法，把所有猜测都过滤掉了。
小菊猜测唐云萝陷害孙涟漪，菁三娘猜测唐云萝杀了萱儿，如果这些都不成立的话。
唐云萝既没有陷害孙涟漪，也没有杀萱儿，她肯定自己是在孙涟漪房里无人的时候进去的，那就是在小菊离开萱儿独在的时候，这种可能性的确非常小，但是如果主导的人是萱儿的话，就说得通了。
“四哥，难道萱儿是自杀的？”高延宗恍然大悟道，“像我觉得菁三娘在引导我的思路一样，其实是萱儿引导了唐云萝。她故意说看见过涟漪给狼牙银子，是让唐云萝觉得涟漪有阴谋，再添油加醋一番，给她的嫉妒之心加了一把火，唐云萝自然就被她当枪使了。萱儿料到唐云萝会一早去涟漪房里，可能早就等在她门口，发觉唐云萝起来了，萱儿就先去支开了小菊，把那些伪造的信纸放进梳妆台的抽屉之后便离开，这个时候唐云萝再进涟漪房里，自然是没有其他人了，而她找到了那些奇怪的信就会马上走，萱儿在她走后，就回到涟漪房里自杀。”
“虽只是我们的猜想，可的确，终于是通顺了。”高长恭依然慢悠悠地喝着茶，微笑的模样似乎是很满意高延宗这一次的表现，“如若萱儿真是自杀，倒是和狼牙的死法有异曲同工之妙，简直像是说好了似的。他们都想用自己的死，用这后面层层叠叠的谜团，来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掩护背后一个更大的神秘人。”
“又是陷害涟漪，又是嫁祸唐云萝，还让我们怀疑到菁三娘和其他姑娘身上，把‘醉客轩’弄得人心惶惶。”高延宗不怒反笑道，“我对这个他们用性命也要维护的背后之人，是越来越期待了。”
高长恭看着高延宗露出的表情，也是轻轻地笑了，“记不记得唐云萝之前说过，她半夜看到过一个偷偷去见狼牙的姑娘，身上还有香味，不是哪个用不上胭脂的婢女也就不会是萱儿，那应当，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神秘人了。”
“是呀，绕了这么多圈子，也应该让她露出狐狸尾巴了。”高延宗忽而神秘的笑了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看样子，五弟已经想到办法，引这位姑娘出来了？”高长恭这么一问，高延宗就又是一笑，却是没有说，“难得见你对什么事情这么上心，这会儿还跟四哥装起神秘了？”
“四哥！”高延宗笑得有些憨厚，已没了方才那精明狡黠的模样，“你看这都快到午
时了，四嫂肯定备好饭菜等咱们回去吃了！我肚子也饿了，我们就一边往回走，再一边说吧！”
“你吃了一盘子桂花糕了，还饿？我看你呀，是急着想见某个人吧！”高长恭看到高延宗从旁边拿起了另外两盒，才发现他买了不少，“这糕点味道是还不错，可我府上也不少，你买这么多是干嘛？”
“我买给涟漪的。”高延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爱吃这种不太甜的，我刚才在衙门附近看见，尝了一下觉得她应该会喜欢，就买了。”
“说得好似涟漪在我府上多可怜，我连糕点都不给她吃一样。”高长恭无奈地摇了摇头。“臭小子，都没见你送给四哥什么东西，也没送过你四嫂！”
“四哥，你什么都不缺呀！而且四嫂的礼物，应当你去送，她也不稀罕我送的呀。”高延宗又朝着高长恭嬉皮笑脸了起来，“涟漪不一样，就是你府上不缺好东西她也都吃得着，可是我送她的，意义就……你明白的！”
“我明白什么？我什么都不明白……”高长恭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边搭着高延宗的肩膀向外走，一边就是笑着说道，“五弟，你这次回来之后，是真的长大了，做起事情来稳重了很多，以后就是四哥不在你身边，也不担心了。”
“四哥你说什么呢！今天要不是有你帮我分析，我哪里想得到这么多！”高延宗朝着高长恭笑着，单纯地像个孩子，“你可得一直看着我，指导我才行！我四哥呀，是战神兰陵王！是我们齐国的大英雄，自然也是我心里的大英雄！”
“臭小子，就你会说话。”高长恭抿嘴笑了笑，“想我继续指导你，都不给我送礼，有诚意吗？”
“这……”高延宗灵机一动，讪笑着分了一盒桂花糕给高长恭，“今儿先拿这个凑合一下！一盒糕点是不怎么值钱，但心意重要，若是四哥拿去送四嫂，四嫂开心了，也算是我的功劳啊！”
“好，看你四嫂的面子，我收了！”两兄弟就是一路无话不谈地回到了兰陵王府，果然郑氏已经命人备好了午膳。
“四爷、五弟……”郑氏本就正好站在门口不远，看到他们进门就是迎了上来，“我正准备差人去找你们的。”
“四嫂，闻着饭菜的香味儿，我和四哥就会自觉跑回来了！”高延宗笑眯眯地望着郑氏，然后又不自觉地看了看她身后，没见到心里想起的可人儿，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涟漪呢？”
“涟漪估摸着是昨晚没睡好，回房里休息了，我准备等你们回来了再去叫她的。”郑氏这么一说，就是侧身唤了商陆儿，好似是打算让她去找孙涟漪。
“四嫂，我去就成了。”高延宗忙是比商陆儿要更快地跑了出去。
“这跑得跟风儿似的……”郑氏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还怕我把涟漪弄丢了不成？”
“夫人，等会儿就当着五弟的面这么问，看他怎么答？”高长恭也是笑，然后将手上的那一盒
桂花糕拿了出来，“五弟买的糕点，我是借花献佛了。”
“我说嘛，四爷哪会买这些小东西哄我开心呀，原来是五弟教的。”郑氏虽是嘴上这么调侃着，可是心里的确开心，“那我就收下，谢谢五弟，也谢谢四爷了。”
“看来夫人是喜欢的，为夫以后也得长点儿心思，不能总粗枝大叶的，委屈了你。”高长恭这么一说，然后就笑着揽着郑氏一起往府里走去了。
高延宗来到了孙涟漪的房门口，就是大大咧咧地直接冲了进去，“涟漪！”
“回来了……”孙涟漪似乎是因为无事，正坐在桌前练字，就是高延宗进来了，她也没有立即抬头，仍是在继续写，只有嘴上轻声地抱怨着，“五爷，你至少也先敲个门吧，万一我还在睡，或是在换衣服呢？”
“就……急着见你，忘了。”高延宗也就不客气地在孙涟漪的对面坐了下来，等她把手边那一行字写完又抬起头了，才献宝似的把一盒桂花糕摆到了桌上，“送你的。”
“是什么？”孙涟漪放下笔，打开盒子看了看，发现是桂花糕，便就是笑着收了起来。“快到午膳时候了吧，我晚些时再吃，先谢谢五爷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呀？”高延宗本来打算跟孙涟漪说说他今天在‘醉客轩’的事情，却是看到她方才练的字，竟然是他的笔迹，就是先拿起仔细地看了起来。“你连我的笔迹都写得出来？”
“何止是你的？方才我找商姐姐借来了四爷和夫人的墨宝，也都仿了一遍。”孙涟漪把其他写好的几张拿给高延宗看了，口气有些得意，却又沾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冷傲，“我再练练，都可以出去开摊子，专门卖各大书法家的贗品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哪天突然被官府抓了去！”
“涟漪……”高延宗刚才在回来的一路上，已经跟高长恭打听过孙涟漪这边的说法了，他知道她懂得临摹，也料到她被高长恭当面质问，可能会有些小脾气了。
一面是他最尊敬的四哥，一面是他最心爱的红颜，高延宗可不想高长恭和孙涟漪之间有什么芥蒂，忙就是开导起了她来，“你别怪我四哥，他这个人坦坦荡荡的，向来喜欢把事情弄得明明白白，公事私事都要清清楚楚，并不是针对你的。”
孙涟漪看着高延宗连忙解释的模样，忍不住就是笑了出来，“我没怪四爷，我的确有很多事情，不好意思当面与他讲，老这么藏着掖着，他会有些怀疑也是正常的。”
“现在说开了多好。”高延宗知道孙涟漪不是真的生气，也觉得轻松了很多，“我就说，我的涟漪，怎么会那么小气呢？”
“什么你的涟漪？谁是你的？”孙涟漪没好气地瞥了高延宗一眼，他就又是笑，她也就跟着笑了，过了一会儿才收敛了笑容，想起来还有事要问，“五爷，你别瞒我，四爷会突然拿着那些奇怪的信来问我，我想，应该是‘醉客轩’里的某个人诬陷了我什么罪状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