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互动着实有趣,高长恭忍不住就笑了起来,“五弟,送到这儿就差不多了吧?”
“不成,得送进府的!”高延宗是在回应高长恭的话,理当看着对方才礼貌,他却仍是忍不住要偷瞄旁边的孙涟漪,“我还想看看四嫂今儿给四哥煮了什么宵夜呢!”
“你呀!”高长恭向来拿高延宗没办法,就由着他跟进来了,正好郑氏也知道他们回来,出来迎接了,“夫人……”
“四爷!”郑氏笑着看了看高长恭,又望向了后面的高延宗和他身侧的女子,“五弟来了!这位姑娘是?”
“四嫂,你认得的!”高延宗好像献宝似的把孙涟漪拉到了郑氏的面前,“今儿开始,她暂时要在你府上住下了,四嫂定是不会亏待她的哦。”
“王妃,好久不见。”孙涟漪这才把面纱摘了下来,朝着郑氏行礼的同时,还不忘‘嫌弃’高延宗,“五爷一路都不让我把面纱取下来,快憋死我了!”
“那……路上人多嘛!”高延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将孙涟漪的包袱递给了上前来接的商陆儿,还调皮地说道,“多谢商姐姐了!”
“五爷,您这是……折煞奴婢呢!”商陆儿又是惊吓又是想笑,忙是接了包袱就走回到了郑氏的身后。“小姐,五爷把陆儿都叫老了,您也不管呀?”
“商姐姐哪里老?两年不见,也还是这么年轻漂亮。”孙涟漪连忙接腔儿道,“王妃也是,好似咱们昨个儿才刚分开,今日又见面了一样。”
“涟漪也是没变,倒是这张嘴,更甜了。”郑氏拉着孙涟漪的手就是轻轻地拍了拍,友爱地笑了起来,“走,先挑个你喜欢的屋子去,你不在的这些时,咱们府上也是许久没怎么热闹了。”
“诶,夫人!”高长恭见郑氏拉着孙涟漪就走,连他都不管了,不禁有些无奈,“我和五弟,你就不管了?”
“四爷在自个儿府上,五弟又是成天来的,路走得比我都熟,你们还需要我管吗?”郑氏回眸朝他们莞尔一笑,便就是走了。
孙涟漪被郑氏拉着,回头望了高延宗一眼,颔首微笑,也没多说什么了。
商陆儿看着瞬间‘失宠’的兄弟两人,没忍住就是大笑了起来,等到察觉高长恭‘犀利’的眼光望过来了,她才是连忙止住了笑,清了清嗓子之后说道。“四爷、五爷,小姐备好宵夜在厅里了,您快去,免得凉了!奴婢告退!”
“去吧!”高长恭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商陆儿也小跑着去追郑氏和孙涟漪了,一会儿就没影儿了,才又回过身望向高延宗,两人就是笑了起来,然后便一起去了厅中。
让看食的那个小厮下去了,高延宗才忍不住向高长恭问道,“四哥,‘醉客轩’的那个狼牙,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
“就知道你要问了。”高长恭一边吃着小菜,一边说道,“要说是大事,其实也不大,只是……”
“哎呀四哥,你就别跟
我卖关子了!”高延宗急得都忘了下筷子,“你那两个侍从可不是往衙门那块儿走的,我看着那方向,是去刑部吧?那个狼牙要是犯了些偷鸡摸狗的小事儿,就只是个普通的小贼而已,用得着送去刑部吗?”
“哟!你这臭小子,倒是终于对公事长心了。”高长恭调侃一笑,才放下了筷子,颇为正经地说道,“他的确是个小贼,可偷的,兴许不是钱财,而是……”
“情报?”高延宗说完,高长恭便点了头,高延宗也觉得事情不简单了,“四哥,你在哪里发现他的?”
“我去拜访段太师,去了他府上刚进了屋,还没聊几句,我的侍从就发现了这个狼牙,他反应很快,脚程也是极速,转身就翻墙跑了,身手颇为敏捷,我们跟着追了很远。若不是因为途中我用弓箭射伤了他的腿,他跑不了原先那么快,一路上也留了些血迹,只怕是不会被我们追上的,这人来人往的花街,可是最不好找人了。”高长恭说着说着,眉头又皱了起来,“邺城里有钱的大户人家并不少,段太师家的宅子也算简朴,更何况毕竟是官宅,哪个小贼放着有现银的商家不偷,偏来招惹官家的?”
“的确很是奇怪。”高延宗又回忆起方才在‘醉客轩’时的情形。
那个狼牙,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任何人,被高长恭抓住了都不求饶,就连菁三娘打骂他的时候都没有吭过一声,若说是被吓得太害怕了而不敢说话,又似乎和之前高长恭所描述的那些果断反应有些微的违和。
高延宗总觉得,这狼牙的表现,太镇定了,好像是早就预演过无数次可能会面对的困境,视死如归一般。
“所以我才把人交给了刑部,在分辨是否为细作这件事上,他们更有经验。”高长恭又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也说不准,真是个蒙头蒙脑的小贼,太缺钱了就病急乱投医,没仔细去看官宅和普通宅子的区别,被人发现了当然害怕,自然是要拼命地跑,想着只要能逃了就好。”
“或许吧。”高延宗却仍是笑不出,他知道高长恭应当和他所想一致,多半是倾向于狼牙并非是普通小贼这个可能了。
现下他们都知道狼牙是‘醉客轩’的人,他若真是个细作,‘醉客轩’里面还有其他细作的可能性就越发地变大了。
以高延宗对高长恭的瞭解,他今日没有以防万一的封楼抓所有人回来,并非因为他没有怀疑,而是证据并不充分,此时动作太大反而容易打草惊蛇,他只以小贼的由头抓了狼牙,就是想让狼牙那个可能的接头人放松紧惕,从而露出马脚。只怕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高长恭的人都会暗中盯着‘醉客轩’了。
高延宗又不禁想到,孙涟漪与‘醉客轩’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高长恭提议将她带入兰陵王府中,难道是因为怀疑她?“四哥,你是不是……”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我困了。”高长恭也不知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的有些疲累,连
打了好几个哈欠,“天这么晚了,你要是懒得回自个儿府上,就差人回去说一声。我给你留的那间厢房一直都有打扫,困了就去睡。还是说,你这臭小子想……”
“四哥!”高延宗知道高长恭又是要取笑他了,忙是开口打断了,“涟漪今儿也累了,我不会再去打扰她,来日方长,明早儿再去!”
“随你。”高长恭从来没把高延宗当外人,就不客套的将他一个人留下,自己回屋儿休息去了。
高延宗又独自坐了一会儿,似乎想了很多事情,才起身,往他熟悉的厢房走去了。
孙涟漪第二日起得挺早,出了屋子正好遇上商陆儿,听她说昨晚高延宗也是留在了兰陵王府上,便自己寻了来,到了门口,却是犹豫了半天都没敲门。
两年前在这间屋子里发生的种种,还历历在目,似乎只是昨日之事。
可如今他们二人之间,却已是改变了许多,虽仍然是一个人在追一个人在躲,却是一个不再追得那么紧,另一个也不再躲得那么勤了。
孙涟漪还在踌躇着,高延宗却是从里面打开了门,望见门口有人,还是那心心念念的她又是惊喜又是疑惑,“涟漪,你找我呀?”
“嗯。”孙涟漪点了点头,难得地很客气,“五爷,我有事情想跟你商量。”
“进来再说!”高延宗忙就是拉着孙涟漪要进屋,她却是迟疑了一会儿,抬眼望着他有些狐疑,高延宗这才是忽而一笑。“怕我吃了你呀?”
“你……”孙涟漪一抿嘴,高延宗却是笑得更欢,发觉是自己多想了,她就更不好意思了。
“好了,我逗你的。”高延宗这才收住了笑,立在门边站好,彬彬有礼地向屋内伸出了手,“涟漪姑娘,请!”
“五爷,请!”孙涟漪也学着他的腔调说了一句,然后才走进了屋子里,自己先在桌前坐下,低着头倒了两杯茶出来。
“你在这个屋子里敬给我的东西,我还真不敢随便喝!”高延宗想到前车之鉴,就是这么打趣起孙涟漪来。
“你不喝就不喝吧。”孙涟漪嗔怪地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喝了自己那一杯,才又要开口,却是一阵欲言又止。
“怎么了?这扭捏的,有点儿不像你呀!”高延宗倒是觉得孙涟漪这模样很是稀奇,便是歪着头,饶有兴趣地望着她。
“我……我是囊中羞涩,想找五爷借些银子。”孙涟漪这才终于说了出来。
“就这点事儿呀!”高延宗笑得差点儿把他刚喝的那口茶给吐了出来,“要多少?”
“应当是不少。”孙涟漪这下才是有些苦恼了,她昨个儿忘了问菁三娘具体的金额,自己也没有确切的概念,此时只能问高延宗了,“五爷,若是要给一位婢女赎身,大概是多少?”
“这普通的婢女倒是不贵,可若是花街上的就……”高延宗端着茶杯想了一下,忽而又望向了孙涟漪,“你要给谁赎身?小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