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皇国,那破落的街道上,天色蒙蒙白,却已经有了不少店铺已经开门吆喝着开始营业了,似乎,愈是穷人,愈是勤劳,却愈是贫穷,这世道,当真是不公呢。
“遁,离也……”声音轻轻的,让人根本无法想象,居然是从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的口中吐出,只是,那吐字上甚是不清晰。
“诸兄弟,又在读书了啊。”
对面,卖烧饼的大汉呵呵的笑到,肩上披着一条洁白的毛巾,一边擦拭着自己的烧饼摊子,一边笑到,
“呵呵。”那大汉却也是憨厚,嘿嘿的抬头笑了笑,伸手拿起了那蝇掸子,挥了挥,驱了驱那嗡嗡讨厌的家伙。
“专诸,猪来了。”远远的一声的吆喝,从街角的那一头传来,甚是有穿透力。
“来喽。”那大汉伸手把书往桌下一丢,那黝黑的书的封面被轻轻的卷起,露出了无数奇形怪状的文字。
“今天可不是个好日子啊。”斜斜的对面,小老儿殷勤的为一早就上门的客人端上了一壶酒来,却听见那客人轻轻的自言自语到,那小老儿却不禁呵呵一笑,
“客人说笑了,今个儿天气不错,我们小本儿百姓,不就好这天气么,怎么会不好呢。”
说着,却听那客人似乎怔了一下,轻拍了下桌子,微微的摇头到,笑着说到,
“是极,是极,今天天气明媚,怎么会当不得是个好天气。”
说着,那客人不禁也和着那小老儿一起开怀的笑了起来。
“得儿,得儿,得儿。”忽然,似乎在那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了清晰的马蹄踏地的声音,隐喻的,还传来大声的呵斥。
“老爹。”那客人不禁往远方看了看,问到,
“这夙皇国都城内,也可跑马?”那客人疑惑的问到,
小老儿却正在擦拭着桌子,听了,呵呵的笑到,把那桌布往手上抹了抹,躬着身子说到,
“客官是外城来的吧,您有所不知,这皇城威严,自然是跑不得马的,那跑马的,却是传令官,听说边关那儿出了点什么事情,好像最近马跑得也勤了呢,不过,这些事儿,我们小老百姓却是也管不了的。”
那客官剑眉一挑,身后的披风无风自鼓,但随即就沉了下去,
“是极,这家国大事,却与我们有甚的关系,老爹,再给我来壶花雕罢。”
“好嘞。”那小老儿往里面扬长声音的喊了声,
“花雕一壶。”接着,复又继续,忙活了起来。
那客官却也没有继续说些什么,小口的抿着酒,边上,一把黝黑的被布条严严实实的裹着的条状物品安静的躺在桌上。
天色,逐渐的亮了起来,逐渐的热闹了起来,只是,对面,专诸的铺子上,依旧空荡荡的,专诸还是没有回来。
那卖烧饼的大汉挠了挠脑袋,不是的,有人经过停驻了下,看看无人,却又离去了。
“这小子,这一个上午浪费了多少生意,赶个猪也这么磨蹭,真是的。”大汉无奈的看了看对面,又扬声吆喝了起来。
“烧饼烧饼,新鲜的烧饼。”
轰轰轰,彷佛是无数大象集羣的奔过一般,地面被踩得轰隆直响,所有人的眼睛都看了过去,街口处,忽然一列的甲兵排队列了开来,顿时,整个街道是鸡飞狗跳,大家都急哄哄的关门收摊的,小老儿一边急忙的收拾门板,一边歉意的对那客人说到,
“客官,委屈你等等了。”
那客官却淡淡一笑,
“客气了。”
无数的甲兵把专诸的摊子围了起来,弓挽起,箭上弦,被拉得弯弯的,紧紧的。
咕噜咕噜的声音传了过来,却是一辆熟悉的马车,马车停住,帘子打开,一个清秀的小太监率身下来,却是伏身在地,一只保养得极好的手探了出来,搭在了另一个小太监的手上,慢慢的踩了下来。
“旋公公。”
一个锦衣带刀男子单膝跪下,
“禀公公,犯人不在,但搜查到了这个。”
说着,那男子献上了一本黝黑黝黑的勾画着无数奇形怪状的字符的书册。
陡然的,坐着的男子的瞳孔突然猛的放大,身后的披风无风自鼓,呼啦啦的作响,手中,紧紧的抓起了那黝黑的被布条严严实实的裹着的物品,小老儿被一股大力推到了墙壁上,门缝中,赫然是两本一般大小的书册在旋公公的手上。
“天机卷,上下都齐了。”
旋公公的眼中,是那摄人的光芒,光芒中,夹杂着无数的感情,欲望,那锦衣男子偷眼看了一眼,却当下一股寒气由脚跟底而升起,当下就低头,手不禁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很好,很好。”旋公公连说了两个很好,心里却不禁暗自道,
“鬼谷的人,难道,都是这样的不重视宝物么?究竟是他们拥有的太多了,不在乎了?还是什么?”
店里,看着旋公公把那两本天机卷收进了怀中,那客官紧抓着的手上青筋暴起,眼睛越来越大,如果那小老儿能够正面的看到的话,会赫然的发现,那无数的血丝,交织在那恨色的瞳眸当中。
但是,他终究是没有出去,眼睁睁的看着那旋公公上了马车,咕噜咕噜的继续远去了。
店中,一片狼藉,小老儿在墙角不停的大口的喘着气,整个脸色青白。
“实在是抱歉。”那客官丢下了一锭金子,伸手拆下了一扇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甲兵如流水一般的退走,不久,那街道又回覆了热闹,只是,专诸再也没有出现,只到永远。
“黑子,什么事情,看你一脸的杀气,好像快十几年没见过你生气了。”
夙皇国皇城之外,驿道的茶馆上,一个紫杉的中年男子悠然的品着茶叶,一只白玉做成的箫子斜斜插在他的腰间,手中,捧着一本古书安静的看着。
边上众人,无不为他的气度所吸引,都安静的坐着。
远远的,一袭黑衣一点黑色,但瞬间就出现在那紫杉男子边上的椅子上,彷佛,一直他就坐在那里一般。
“没什么。”
那少年似乎很不想说话一般,冷冷的把头别在了一旁,赫然是刚刚在那客店喝酒的神秘客人。
“怎么?”紫杉男子斜斜的看了他一眼?
“印堂发红,血气上涌,你已经好几年没这个样子了,且待我来算算。”说着,那紫杉男子当下从腰间摸出了六枚铜钱,轻抛在那桌面上,叮当的清脆作响。
“否卦,九四,有命,无咎?”
紫杉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都十几年了,你还是放不开呢。”
“哼。”却是那黑衣少年冷冷的哼了一声,
“老子七岁就认识你了,跟你到现在也快搭档了三十年了,奶奶的,你没徒弟,你当然不心疼。”
紫杉男子哑然,忽的,长笑起身,那笑声簌簌作响,长啸扬长,彷佛天地间都是那回荡。
“说得好,说得好,奶奶的,奶奶的。”说着,他似乎很开心的抽出手中的白玉箫,
“快十三年没见你放纵过了,当真该祝贺。”
边上,所有的客人都用那种看疯子一般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两人,
那紫杉男子笑笑,把箫放在了嘴边。
声起,不大,缓缓的,却卷起了一道肉眼可见的风尘,波状的远远的散开来了。
轻轻的,彷佛很开心一般,那紫杉男子的箫音猛然的拔高了一节,悠长悠长的,边上,那黑衣少年却不禁长啸出声,应和而起,那声音,和箫音交织成曲。
声动四野,却不是那黄钟大吕。
边上,却再无站立之人。
那已然非天籁,而是魔音一般,簌簌的,整个驿道上都是蒙蒙的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