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瑜淡淡回道:“还是那天在锦云楼,我借……借宇文将军的名号吓退他,今日揭穿了,他故而生气滋事。”
“嗯,那后来郑公公到场后,此事就这么结束了?”高嵩狐疑道。
高瑜想了想还是沉声回道:“并没有结束,孩儿与那梵火赫约定,如果能在擂台上碰见,必要签生死状……”
不说还好,一说把严氏下了一跳,她立马反对道:“不行,我不同意!”
但觉又觉得这样说不好,小声补充道:“为娘不是不相信你,但终归会有意外……”
“有把握吗?”高嵩的态度截然不同,他抬手示意严氏别再说,随后又问道。
高瑜认真回道:“十成把握。”
“哈哈哈哈,高兄,你家这小子胆可真大啊,我是越看越稀罕。”宇文桓不认为高瑜有什么把握,但这份胆魄也很厉害。
严氏还是蹙眉,还有点想哭的冲动,但看着高嵩那严肃的表情,她就知道今天决定权在高嵩,所以小声劝说道:“阿瑜,锦云楼一次,你是以朋友的名义,帮那六皇子一回,这一次呢?这一次又是为何?赌气?你总得有目的吧?”
严温玉小声嘀咕道:“阿姐,你说的这些我早就问过了……”
严氏又问道:“他怎么说的,还能把你说服,你不吱声我都忘了,这还有个堂堂护辽将军呢。”
严温玉看了看高瑜,见他点头,于是学着当时的语气,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
“……阿瑜最后说,不为别的,就为了告诉这些小国,大梁不是他们能随便来招惹的!”
“好!好小子!哈哈哈哈哈,说的老夫心里也热热的,真想冲下去宰了那梵可布!”宇文桓第一个站起身,激动的喊道。
但他好像忘了这周围坐的都是州牧,还有天子,他激动的反应,还有大嗓门,把所有人都惊了一跳。
高嵩脸上不再严肃,而是转为欣慰的说道:“好,男儿就该有这样的志气,阿瑜,既然你已有此志,如若真能与那梵火赫交上手,想签生死状就签了吧。”
严氏心里难受,高嵩已经发话那就是板上定钉,她再说多少也没有用,想哭,又觉得应该相信阿瑜,最后一脸愁容一句话也不说,但眼角有几滴泪珠。
严温玉看不下去,凑到阿姐耳边小声说道:“阿姐,其实也没那么严重,那梵火赫只是看着挺唬人的,而且……而且国子监的齐老还特别看好阿瑜呢……”
坐在主看台的萧逸气恼的站起身,原本吃饭吃的好好的,宇文桓一嗓子,把气氛都打乱了,他朗声大喊到:“宇文桓!朕还在这呢!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宇文桓听到身后的声音,慢腾腾转过身,恭敬的回道:“回陛下,臣是因为高家小子的话,才激动的站起身,惊扰了陛下,臣有罪。”
萧逸不耐烦的又说道:“高家小子,上台上来,朕听听什么话能让宇文老将军激动成这样!”
高瑜皱了皱眉,抬脚朝主看台走去。
没想到迎面碰上了孔家父子俩,看着也是要见萧逸。
“孔州牧,孔家小子,还有高家小子,都上来吧,有什么事一并说。”萧逸看了一眼随口说道。
三人只得一同上台,但还是得按规矩来,孔轩和高瑜是小辈,所以站在后面,孔尚是长辈,站在最前。
孔轩一进到看台,便引起不小的轰动,许多公主偷眼上下打量,甚至有的小声嬉笑着。
金宁公主也羞红着脸打量,
身边的姐妹一直调笑她,她都想找个地缝躲起来。
萧逸先看向孔尚,大抵也知道他想说什么:“孔州牧,你先说吧。”
孔尚躬身回道:“回陛下,那西域梵火赫,言语之间没有任何尊重可言,狼子野心,臣观之,他必想娶回公主后借圣上之威名一统西域………”
“嗯……”萧逸表面点了点头,但心里面不断呵斥道:“你儿子没那本事,就为难到我这!”
“孔州牧,此事我已知晓,但若羌一族,对大梁一向是臣服,朕不可做这不仁不义之事。”
孔轩也急了,今日所见那梵火赫,他必是打不过,当即立刻躬身行礼道:“陛下万万不可如此轻视那若羌,今日之臣服可能只是为……”
萧逸也不耐烦,冷声问道:“孔家小子,那如果在擂台遇上了,你能否替朕除掉他?”
“臣………”孔轩迟疑片刻,但突然看到金宁公主那羞怯的面孔,一股勇气直窜大脑,回道:“臣一定能。”
“你能他娘的最好能……”萧逸心里想到,顺着孔轩的目光,看向自家姑娘那羞怯的表情,当下也明白了。
他也感到一阵心烦,原本姑娘和孔家小字都看对眼,而且孔尚这么些年也毫无私心。
这一对婚事他也非常同意,但谁成想杀出个梵火赫……
“此事……此事再另作商议,大比还有六天呢。”萧逸琢磨一阵,只能先应付道。
接着转过头,同高瑜问道:“高家小子,你有何事要说?”
高瑜无奈回道:“回禀陛下,草民并无要事禀报,是陛下叫草民来问宇文将军为何发笑。”
萧逸按压鼻梁说道:“啊对,你说说,宇文那老东西为何发笑…”
高瑜拱手回道:“草民说那梵火赫进洛阳后嚣张跋扈,作恶多端,理应在擂台上光明正大的铲除,方显我大梁男儿之骨气,宇文将军就放声大笑。”
萧逸心下发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高家小子,你去同那梵火赫死斗,敢也不敢。”
高瑜认真的沉声回道:“草民敢战。”
萧逸心中嗤笑,只当高瑜同孔轩一样,也是个说大话的。
“好……朕瞭解了,你们三个都下去吧。”
高瑜面不改色,行礼退下,显然萧逸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孔尚心下着急,还想商议,但见萧逸早就不耐烦,只得也退出看台。
回到高嵩身旁,肚子饿的厉害,坐下身子想赶紧吃一顿,没成想高嵩又问道:“我见孔师弟也请见,他所谓合何事?”
高瑜还没说话,宇文桓先说道:“还能有什么事,肯定是见他家小子打不过那梵火赫,心下着急了呗。”
朝堂之内,文臣武将的关系一直都不好,宇文桓看不惯孔尚细胳膊细腿,孔尚看不惯宇文桓没文化……
高嵩皱了皱眉朝高瑜又问道:“陛下知道你与梵火赫的赌斗了?”
高瑜如实答道:“孩儿照常说了敢同梵火赫死斗,陛下说了解了……”
高嵩恍然说道:“嗯……说的也对,阿瑜你刚才信誓旦旦的说,要签生死状等等,但你还没进前十六呢……免不得别人不信。”
高瑜没回话,只顾着埋头吃饭,他的比武还在午后,理应好好吃一顿。
宇文桓见此,说了两句鼓励的话,也就回自己的看台。
吃过午饭没一会,日头正盛,大比就继续举行,八月份的气温还是有点高,再加上正午的大太阳,新上场的两武者都是一边上台,一边擦汗。
“第十一场!汴州薛桀!幽州韩柳!”
随着老太监退场,薛桀拔出身后刀剑,摆出姿态,左手刀,右手剑看着分外古怪。
高瑜也奇怪的看着,但随着双方交战在一起,他就不奇怪了,原以为薛桀也会什么左右互搏之功法,但其实是剑法与刀法来回使用,使剑法时,右手剑主攻,左手刀主防,使刀法则反过来,切换自如,打的对手措不及防。
但幽州韩柳也不是好惹,手拿一把大刀,上下翻飞,两人越打越激烈。
这场比试又重新点起了观众的激情,打到后面,两人均是释放出真气,薛桀真气更是耀眼,左手刀与右手剑同时缠绕深蓝色光辉,同奔雷一般。
真气对拼,十回之后,韩柳内力不支,渐渐退败,薛桀心善,也不趁势逼人,主动收剑入鞘,韩柳见此也认输,两人还互相吹捧一番猜下台。
薛桀的实力还有大侠风范,引起了全场欢呼,高瑜也不得不承认,薛桀虽然说在他看来非常幼稚,但真的是心思单纯的武痴,要论品性,他是比不过,毕竟二十几天前刚刚把别人挫骨扬灰,对与自己有冲突的,他是一定要除掉。
想到这突然打了个喷嚏,也不知谁在念叨他……
洛阳城正门————
风尘仆仆的两位黑衣女侠,随长队进入洛阳,一个偏瘦但是身材窈窕,另一个高大壮实。
“六姐……咱们没必要冲动啊,大哥信中说了,进城以后,先看看这高瑜品行如何,要真是恶徒再杀之……”高壮的七妹小心翼翼开口。
六姐面色不善,冷声说道:“我自有分寸……但是还得看我心情,要是我心情不好,他是好人,我也得把他挂起来,绑在木桩子上抽他!”
“我……”七妹还想劝,但被瞪了一眼后,就再没敢说话。
两人随着人流缓缓靠近城门守卫。
城门禁军抬头打量二人,机械性德问道:“姓名,从哪来,进洛阳……”
六姐一句话没回,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金牌展在禁军面前,冷声说道:“忠义寨,马义敏。”
身后的七妹也掏出金牌,闷声说道:“忠义寨,马义芸。”
见到那张金牌,禁军立马拱手行礼,恭敬的退到一边。
两人也不多说,控制马匹,缓缓走入洛阳城内。
马义芸靠到六姐马义敏身边,小声问道:“六姐,我听说大比已经开始了,咱们现在是去会场?还是……”
马义敏甩了甩脑后的辫子,冷声回道:“嗯,去看看这高瑜有几斤几两……”
大比会场——
台上正在对决的,是被称为杀人无形的苏儒之,和齐州崔平安。
两人都是人榜前十五,但苏儒之更胜一筹,手中一柄通体青色的长剑,身法鬼魅,招式莫测,出剑速度极快。
这场比试给高瑜的观感,同上一场薛桀对韩柳一样,苏儒之也比崔平安强,但他没有薛桀的性格。
打到最后,苏儒之逐渐不耐烦,身上散出一股杀意很浓的真气,紧接着手中的快剑,伴随着鬼魅身影,聪多方刺出,崔平安终究是抵挡不住,拿剑的胳膊被刺穿,因无法继续比赛而退场。
从比赛过程来看,苏儒之和薛桀展现的实力相差不大,都比黄芷柔要强些,而且一个心善不忍伤人,令一个心狠手辣,满是杀招,两人有点像是宿命的对决……
这两场比赛耗费了半个时辰, 中午过去,气温才降下一些,伴随着小股秋风,还有些凉爽。
“第十三场!灵州张筱筱!汉中乔干坤!”
张筱筱还是一如既往,穿着束腰的衣服,勾勒出紧致的身材,一身黄衣,手持一柄长杆霸王枪。
乔干坤身着布衣,样子似是乞丐,手持一把环首刀。
比武一开始,张筱筱直冲而上主动出击,霸王枪在手中极速抖动,变成一条长长的火蛇,真气环绕四周,枪尖化为龙头,同时还伴随着阵阵龙吟,惊讶全场。
乔干坤不紧不慢,手中环首刀绕身一甩,也同样放出红色的霸道真气与之迎上。
结果……两方较量,一个回合,张筱筱德霸王枪还是更霸道的躲,一枪击破乔干坤的红色真气,把他挑下擂台。
“好!将门虎女!!”观众中爆发出热烈的喊叫声。
被梵火赫所压抑的沉重氛围,好像在这一刻被点燃。
看台上的张忠林也是站起身,欣慰的看向台下。
高瑜玉众人反应都不同,她皱眉望向张筱筱,刚才那一招,明显调动了极多内力,应该是压箱底的大招之一,但张筱筱却愿意这么早就放出来……好似在向别人示强。
主看台的萧逸也被这一枪震惊,激动的站起身,拉着身边的郑余问道:“郑公公,你给朕看看,这将门虎女,可斗那西域恶犬?”
郑余紧锁眉头,犹豫一阵才回道:“武安侯之女,这一枪确实远超同境界,不能拿合气境来衡量,但能否斗那西域梵火赫,奴才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