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冥一见人,脸色都变了。
来的正是纪清嫣的贴身侍女——丽儿!
她不在罗府,跑到这里,岂不是……
“侯爷,您救救夫人吧,夫人昨夜去了京兆府,一夜未归。”
丽儿边磕头边哭。
“什么?昨夜怎么不来找我!”
陈北冥登时站起来,怒道。
“夫人不让奴婢找您,说要是敢去您,就打断婢子的腿。可是今天还没回来,婢子也顾不上自己腿了!”
“好,是个忠心的!”
陈北冥伸出大拇指,称赞道。
他沉思片刻,吩咐着:
“管家,备车。”
马车上,丽儿一直坐立不安,陈北冥索性拉住丽儿的小手,轻轻安抚着。
“你慌什么,有我在,谁也不敢动你家夫人。”
丽儿红着俏脸点头嗯了一声。
“婢子知道,可是怕夫人性子急,会吃亏。”
陈北冥握着丽儿的纤手。
“以后多看着她,有什么事偷偷送信给我。”
“嗯……”
丽儿只觉得浑身发热,阵阵男子气息飘入鼻息。
不知为何,眼前的太监,总给人以不真实的感觉。
与他在一起,总觉得是和身材完整的男人一样。
哪怕作为侍女,也没有被忽略的感觉,那种欢快,让人沉醉。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很快,京兆府到了。
门口,数十个百姓正在叫嚷。
“我们要申冤,我们要见知府大人!”
“罗家的白砂糖有毒,还我女儿的命来!”
“将那个毒妇放出来,我要撕了她!”
人们凶恶的嘴脸,吓得丽儿不敢前进,抓着陈北冥的衣襟躲在后面。
“侯爷,他们……他们是要干什么?”
陈北冥安慰道:“放心,他们喊喊而已,不敢怎么样。”
他敢这么说,是因为已经发现些许异样……
差役看见陈北冥亲临,立即变脸,扬起手里的水火棍,开始发威。
“滚!你们这些刁民,京兆府衙门可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一贯软弱的“百姓”们却毫无惧色,与官差们对抗。
“呸,你们可是父母官,还为民做主!”
“你们就这样对付老百姓?”
“别管他们,咱们今天必须让知府老爷出来说清楚!”
陈北冥细细看看,逐渐印证自己的想法。
面前的“百姓”虽然衣衫破旧,但下盘极稳,手掌宽大,虎口还有老茧。
与官差的对抗,也很有分寸。
百姓,百姓个辣子,这能是百姓?
“麻痹,跟老子演戏。”
他穿过人群,带着丽儿进入府衙。
差役们见状,骂骂咧咧地退开,而“百姓们”依旧默契地叫骂着。
“下官参见侯爷!”
吕祖荫小跑着从后院出来。
陈北冥瞪了一眼老家伙。
“纪清嫣关在哪里?”
“哎哟,我的侯爷啊,下官哪敢关她,是她死活不走,非要去牢里,下官怎么求也无用。”
陈北冥冷道:“带路。”
吕祖荫擦擦头上的汗,点头哈腰地领路。
丽儿懵懵的,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情况。
这个在她眼里很是可怕的老头,对身旁的锦衣少年,确是畏如虎。
天啊,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不等丽儿继续思考,瞬间鼻息飘进来一股难闻至极的味道,差点将早饭顶出来。
京兆府大牢,可以说是最差的地方,没有之一。
别说比东厂,连大理寺都差着十万八千里。
一进去,那股恶臭能将人顶出来。
可是再难闻,也要进去。丽儿用绣帕掩着口鼻往里走。
她不敢想象,夫人那么爱干净的人,怎么受得了。
大牢的黄土路上汇聚着黄色水流,骚臭难闻。
陈北冥看得直皱眉头。
“吕大人,你这大牢当真干净啊。”
“侯爷恕罪,下官多次让他们清理,可那帮混账总是阳奉阴违。”
吕祖荫哭丧脸道。
陈北冥冷哼一声,没有拆穿他。
吕祖荫只是不想管。
他是故意纵容下面的吏员,只有给够吏员们上下其手的空间,才可能为他所用。
没好处,谁也不干活。
已经形成恶性循环。
老东西滑头着呢,否则,也不可能一直呆在京兆府位置上。
几个人走到靠近角落的牢房,环境好了些。
附近的黄土显然刚换过,并且还贴心地熏着香料。
虽然是便宜货,平常人家才用的品类,可是能遮盖臭味,已经是极好了。
陈北冥往昏暗地牢里看了一眼。
只有纪清嫣一个人,她愣神靠在堆砌的炕边上,上边铺盖着洗刷干净的床被。
如此,他赞赏地看看吕祖荫,老家伙知道提高待遇。
牢头打开牢门。
“夫人!”
丽儿第一时间冲进去。
纪清嫣回头看了丽儿一眼,余光看见门外那个熟悉的身影。
心中动了动,强迫自己硬下心肠。
“你们走吧,我自愿为对方偿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北冥抬头看见在牢房顶上的两个华山女弟子,才松了口气。
吕祖荫做得很到位,连女护卫都给放进来。
又给老头一个赞许的目光,才低头进了牢房。
“偿什么命,你在白砂糖里下毒?”
“不用你管!”纪清嫣犟道。
陈北冥看着她,不知道又发什么倔。
“我不管谁来管?走你!”
说着,拦腰将其扛在肩头,便往外走。
“你放开我!我恨你!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纪清嫣奋力挣扎。
陈北冥没有理会,大踏步朝着牢外走去。
丽儿先是吃了一惊,赶紧迈着小步子跟上。
只要夫人能出去,那就好说……
出得监牢,陈北冥将她放下。
纪清嫣一言不发就要往回走。
“你先查清楚原因啊,何苦为难自己!”
纪清嫣依旧不为所动,我行我素。
陈北冥无奈只能一个手刀砍下去,让她昏睡,交给两个华山女弟子。
“你们照顾好夫人,此事我来处理。”
“是!”
丽儿点点头。
陈北冥回头对吕祖荫道:
“案子到底怎么回事,你与我说说。”
“回侯爷,是一对母女在罗家铺子买了半斤白砂糖,那女儿下午就中毒而亡,家属到京兆府来报案。”
“尸首呢,死因查出来没有?”
吕祖荫指着不远处道:
“在那边的殓房,死因是砒霜中毒。”
陈北冥来到殓房,旧床板上停着一具女童尸身。
他察看一番,女童眼结膜充血,口鼻水肿且渗出血迹。
七孔流血的症状,确实符合砒霜中毒。
案子看起来简单,但在缺乏刑侦手段和检验仪器的古代,却不容易侦破。
除非能找到砒霜的来源。
不然,只能靠官员判断,出现冤假错案极为正常。
陈北冥想都不用想,对方既然一心陷害,砒霜必然已经放进罗府。
要破案,必须动用非常手段,否则只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他敢肯定,下毒人就在门口闹事的人里。
此事不能拖,一旦让对方闹大,不仅牵连纪清嫣,白砂糖生意也会遭到毁灭性打击。
对了!
陈北冥眼神一亮!
温远松与孙氏偷情之时,好像提到过要找纪清嫣的麻烦。
难道是他?
一定错不了。
真是好计谋啊,他们的行为,让纪清嫣自认陷入绝地,就想用自己换取罗府的平安。
傻女人,着了人家道,还以为自己大义!
“去将门口闹事的全抓起来,一个不许跑。”
陈北冥向吕祖荫吩咐道。
“下官明白,这就去办。”
那些拿了好处的“百姓”们,还在畅想着去青楼睡花魁,突然被京兆府里冲出的差役们团团围住。
“你们要做什么?”
“莫不是收了罗家的好处,我要去告御状!”
“兄弟们,我们去敲登闻鼓!”
“百姓们”奋力挣扎着,之前可没有说有这一出。
进了京兆府,不扒层皮根本没可能出来。
那亏本了!
混乱中,一声惨叫响起,有人倒在血泊中!